他是一位文人，他歷經宋、元兩代，面滿四海，榮際五朝。他書法超邁唐、宋，承續(xù)“二王”，備極姿韻與法度。他的繪畫開啟了文人畫的新時代，元四家中黃公望是他的學生，王蒙是他的外孫，明朝畫壇宗師董其昌一生以他為榜樣，而一輩子也沒有能超越他，他就是趙孟頫！
趙孟頫自畫像
在2019年11月19日晚，趙孟頫的早期書札《與郭右之二帖卷》在中國嘉德以2.67億元成交。創(chuàng)下了趙孟頫作品在拍賣市場的新紀錄。趙孟頫《致郭右之二帖卷》，此卷是二帖，全名是《應酬失宜帖》和《奉別帖》，皆寫給元代大藏家郭天錫的信札，是趙孟頫早年書法作品。一通是寫趙孟頫在元朝要員程文海來杭州征召隱逸時矛盾重重、進退兩難的復雜心理，以及朋友間在利益矛盾時他采取的果敢態(tài)度。另一通寫的他對朋友經濟受困的關切與同情，和自己在京城獨處的孤獨。
趙孟頫《與郭右之二帖卷》，圖片來源嘉德官微
趙孟頫《與郭右之二帖卷》明代經王惟儉、清代經王鴻緒鑒藏并跋文于卷末；且經伍元蕙、何昆玉和何瑗玉兄弟、陸心源和陸樹聲父子遞藏；咸豐年間曾刻入伍元蕙的《南雪齋藏真》中，并著錄于陸心源的《穰梨館過眼續(xù)錄》。近代流入日本，經澄懷堂山本悌二郎、知名書道家赤羽云庭舊藏，并經過多次出版與展覽。作為研究趙孟頫生平、交往、書風的重要文獻資料，多次被相關專家所引用。
趙孟頫《與郭右之二帖卷》局部圖，圖片來源嘉德官微
然就是這樣一件經歷代專家學者引以為豪的且著錄累累的趙孟頫，在拍賣結束后也是眾說紛紜，當然對于那些說三道四、喜歡評頭論足的同道中人我們還是愿意聆聽其正能量的部分，對于負能量的傳播既不利于藝術品市場的發(fā)展，也不利于藝術品的鑒定和研究，那些言論只能讓低迷的藝術品市場更加的低迷。
前年北京故宮舉辦了轟轟烈烈的趙孟頫書畫特展，展覽盛況空前，所展出的作品有書法、繪畫以及與趙孟頫相關的書畫名家的作品。我們從趙孟頫的作品中不僅可以看見其飄若驚龍的書法作品，更主要的是我們可以看見趙孟頫的繪畫，而趙孟頫的馬一直是趙孟頫作品中最值得濃墨重彩的一筆。
趙孟頫《滾馬圖》圖片來自西泠印社拍賣
在傳統(tǒng)繪畫作品中，表現馬的題材一直經久不衰。不僅因為馬與人們的生活有著緊密的聯系，更重要的是人們通過養(yǎng)馬、用馬、畫馬，了解馬的品性，進而以馬的品性來寓意人的精神。畫馬的藝術發(fā)展到漢、唐兩代最為興盛。宋朝雖也有入畫馬，但自從宋太祖杯酒釋兵權，推行重文輕武政策以后，與征戰(zhàn)、武功有關的馬匹也就失去重要性，所以畫馬的人遠不如漢、唐的多，其中以李公麟最為著名。到了元代，因蒙古人是在馬上得天下的，特別愛馬，畫馬的人自然就多了起來，其中最負盛名的就是趙孟頫。
趙孟頫《牽馬圖》
趙孟頫是元代藝苑公認的領袖人物，其以自己的創(chuàng)作與理論推動了書畫藝術的發(fā)展，并直接帶動和影響了眾多元代文藝家，令時代風氣為之一新。趙孟頫的家人有朝夕相處之利，耳濡目染，受其教化最多，成就斐然。其妻管道昇、子趙雍與趙奕、女趙由皙、孫趙麟等得其法乳，書畫亦各有所長，而終不脫趙孟頫的藝術藩籬。外孫王蒙取法其道，又遠求董源、巨然，獨具面目，自成宗師。
趙孟頫《牽馬圖》
趙孟頫無論是隱居家鄉(xiāng)，還是宦游南北，總能與友朋、學生雅集唱和，賞評書畫，品鑒古物，切磋藝論，互相陶冶。盡管藝術風格不盡相同，成就高下有別，但皆能師承晉唐之法，注重筆墨韻致。在以趙孟頫為核心的友朋、學生的共同努力之下，使得清新雅正的書畫風氣貫穿蒙元一朝。
趙孟頫 牽馬圖手卷
紙本設色引首：28.5×53cm
畫心：28.5×48cm
題跋：1、28.5×28cm
2、28.5×54cm
3、28.5×66cm
鈐印：趙氏子昂
鑒藏?。耗种魅?、周、天球、汪應銓印、石、王壽彭印、稚柳、吳興張珩、韞輝齋藏
引首：調良圖。梁清標。鈐?。毫呵鍢擞?/p>
趙孟頫 牽馬圖（局部）
此件趙孟頫《牽馬圖》，設色紙本手卷，圖中所畫的四匹馬，形態(tài)各異，一馬低頭沉思，一馬昂脖長吼，一馬回頭望月，一馬被牽。一人牽馬，馬蹄微抬，人物為典型的元朝官吏形象，人物衣紋流暢，左手持鞭，右手牽馬。使得畫面極具動感。趙孟頫畫馬特別注重線描的遒勁，形象與質感的統(tǒng)一，筆墨清淡，以墨代色，神韻十足。改圖畫面的用線絲絲不茍而氣韻生動，馬的結構除線條之外，渲染完全是唐代的鞍馬畫風。
趙孟頫《牽馬圖》局部圖
題跋：
1、飄騰天山霧，蕩摩玉京雲，耿耿萬里姿，矯首空其群，迺翁愛神駿，泚筆五采分，翁歸侍帝所，乗化觀蕓蕓，彼亦與之俱，追風超九垠，天馬從龍去，空遺粉墨看，披云五花白，蹴雪四蹄寒，逸竄何深穩(wěn)，良村有急難，苦心任水監(jiān)，直欲比曹韓。大宛千里馬，朱汗翠連錢夜秣玉闕下，曉呈金酉前，橫門花似雨，韋曲柳如煙，虢國爭驅道，將軍避繡鞭，校獵上林苑，洗馬昆明池。霜威肅笳鼓，云氣畫車旗。馬班陳賦詠，衛(wèi)霍綏蠻夷。王風既未遠，文明方在茲。逶迤霄漢上,鳳凰尚來儀。曾傳赤墀東，天池看玉龍，晚涼湖上夢，尤立柳陰中。生駒萬里意，所知無前。圉人忌其德，未試先加鞭。要令俯首馴，使我嘗相憐。伯樂死已久，此道不復傳。駕車困泥途，伏櫪老歲年。所用非所養(yǎng)，誰能別蚩妍？畫師逐時好，謂爾誠當然。披圖重嘆嗟，我意何由宣。萬歷八年歲次庚辰春初之望于雨窗墨林項元汴識。
項元汴題跋
2、 趙孟頫字子昂，號雪松道人、水晶宮道人，鷗波湖州人。宋太祖十一孫，歷任奉訓大夫、兵部郎中、集賢直學士翰林學士，承時官至一品。榮際五朝，死后追封魏國公，謚文敏。父趙與訔字中文，號菊坡，好書畫，收藏甚富。早逝母督其苦學，由是刻厲功讀書夜不休。更由于其天資聰慧，過目不忘而才氣英邁神采煥發(fā)博學多聞異于常人可與李白蘇軾同耀千古。交友甚廣，性情溫和寬以待人與當時著名畫家交往甚密，相互切磋。陳琳唐棣朱德潤柯九思黃公望王蒙等均受其指點精通音律善鑒定文物詩文清遠傲睨古今，其篆籀分隷真草行書法無不冠絕。落筆如風，名當時而法，后世自成一體，畫入逸品高者詣神，山水木石花竹人馬釋道神仙無所不精，畫風有唐人之風韻而去其識，有北宋之雄。去其獷能悉造其微窮，其天趣欲樹即樹欲石即石，已臻自由之境，以飛白作石金錯刀寫石竹迺其獨創(chuàng)溫潤清和高逸雅韻明月印江表里澄澈開創(chuàng)元代新畫風，盛名至今。萬歷十一年歲在癸未七月廿又五日拜觀。群玉山人周天球。
周天球題跋
3、古稱難畫莫如馬，近朝惟數趙子昂。不至天閑觀帝服，如此骨相何由知。頭類渴烏尖插耳。竟度流沙輕萬里。圉人牽浴恒凜然，復恐化龍奔入水。貧居里巷無馬騎，徒步出入多傷悲。大脛薄蹄何足愿，退立道旁塵滿面?；浯涸茲M御堤，晚涼試浴濯龍池。五王未許爭飛鞚，先賜承恩太仆騎。渥洼天馬骨如龍,散步春郊苜蓿中?？橛癜l(fā)塵未落,日斜空樹影搖風。神駿飄飄得自閑，天池飛躍下塵寰。青絲絡首誰收得，留與春風十二閑。獨立天衢骨相奇, 縑緗猶記寫真時。開元天寶今陳跡, 舞破中原馬不知?？滴跣脸蟪醮?，汪應銓題。
汪應銓題跋
4、天寶諸王愛名馬，千金爭致華軒下。當時不獨玉花驄，飛電流云絕瀟灑。兩方岐薛寧與申，憑陵內廐多清新。肉騣汗血盡龍種，紫袍玉帶真天人。驪山射獵包原隰，御前急詔穿圍入。揚鞭一蹴破霜蹄，萬騎如風不能及。雁飛兔走驚弦開，翠華按轡從天回。五家錦繡徧山谷，百里舄遺織塵埃。青螺蜀棧西超忽，高準濃蛾散荊棘。苜蓿連山鳥自飛，五陵佳氣春蕭瑟。嘉慶廿五年夏四月之望，石韞玉。
石韞玉題跋
5、神工妙技帝所收，江都曹韓逝莫留。人間畫馬惟韋侯，當年為誰掃驊騮。至今霜蹄踏長楸，圉人困臥沙垅頭。沙苑茫茫蒺藜秋，風鬃霧鬣寒颼颼。龍種尚與駑駘游，長秸短豆豈我羞。八鑾六轡非馬謀，古來西山與東丘。玉帶胡奴騎且牽，銀騣白鼻兩爭先。八坊龍種知何數，乞與岐邠并錦韉。老馬側立鬃尾垂，御者高拱持青絲。心知后馬有爭意，兩耳微起如立錐。中馬直視翹右足，眼光已動心先馳。仆夫旋作奔佚想，右手正控黃金羈。雄姿駿發(fā)最后馬，回身奮鬣真權奇。圉人頓轡屹山立，未聽決驟爭雄雌。物生先后亦偶爾，有心何者能忘之。畫師韓干豈知道，畫馬不獨畫馬皮。畫出四馬腹中事，似欲譏世人莫知。子昂一見笑不語，告我韓干非畫師。觀趙文敏調良圖，時維甲寅二月二十八日，次篯王壽彭題。
王壽彭題跋
6、松雪畫馬早歲出于唐宋，故其骨體粗放，尚有其習染之蹤可見。三十五左右始舍棄舊習陶冶于宋元。在唐獨好韓干以此上追，蓋以黃家寫生為宗而別裁新體有元四百年中，遂為創(chuàng)舉。此圖筆勢形體已從方折轉為圓勁粗放之氣亦漸趨內錬，雖其風貌當不免徘徊于舊轍，蓋正當推陳出新之際，于以見其先后□易之跡，誠可寶也。少其先生曾題，謝稚柳。
謝稚柳題跋
結 語
趙孟頫在中國繪畫史上占據著極其重要的地位，對自宋代以來“文人畫”的發(fā)展，無論藝術理論還是創(chuàng)作實踐都具有劃時代的貢獻。趙孟頫以“師古”為依托，針砭當時藝壇張揚外露的畫風，提出需將古人典雅蘊藉的筆墨意趣融入創(chuàng)作之中，而且追求“不求形似”，進而強化“以形寫神”。這既是他“托古改制”的藝術主張，又體現在藝術創(chuàng)造實踐之中，為“文人畫”的推陳出新明確了方向，令后世畫家獲益至深。本幅趙孟頫的《牽馬圖》有項元汴、周天球、汪應銓、石韞玉、王壽彭、謝稚柳題跋。同時本幅經日本珂羅版影印。
—— END ——
古稱難畫莫如馬，近朝惟數趙子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