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畫大師亞明精品展現 / 黃賓虹《西冷曉煙》品鑒
毅 君
與著名畫家亞明面對面零距離——
親眼見大師揮毫潑墨，細聆聽名家教誨點評
談藝論道的深刻體驗，理想境界的感悟升華
響水澗曲徑通幽 品佳作意境深遠
1995年3月初，一個陽光初照的清晨。我步行在蘇州吳縣（現為吳中區）東山鎮雕花大樓附近，此處為山路崎嶇的響水澗。春寒料峭，迎春花蕊綻放。泉水潺潺，枝頭鳥兒歡唱。沿途綠樹叢中，民居臨水而建，恰是“泉落青山出白云，縈村繞廓幾家分”，江南處處好景觀！
這一天，我是為了江蘇電視臺35周年編輯出版《江蘇電視臺藏畫選》任務，特來拜訪隱居 “近水山莊”的著名畫家亞明，求賜墨寶的。
近水山莊——這座建于晚清的小園林，是蘇州吳縣的文物保護單位，也是亞老晚年的創作畫室。亭院內竹影婆娑，臘梅暗香浮動，一派早春氣息。此處雖遠離都市喧囂、浮塵燥華，卻見“動搖金翠尾，飛舞碧梧桐”的一對綠孔雀蹣跚相伴。耳聞院墻外響水澗溪水淙淙，真是動靜相宜、生機盎然，修身養性的好地方。
有幸相約大師畫室，只見多年不見的亞老，身著米色厚絨衫，外罩淺蘭灰色外衣。他花白的頭發，紅潤的臉龐，爽朗的笑聲，穩健的步履。我激動地走上前去，緊緊地握住他那雙溫暖的雙手。一眼望去，只見屋內中央放置了一張鋪著毛氈的大畫桌，筆墨紙硯一應俱全。墻面的鉛絲上還夾著幾幅字畫，墻邊的深色木柜上放著卷卷宣紙。陳設雖然簡樸，卻有縷縷陽光從窗外射入，室內聞得幾分墨味清香，頗有“窗竹影搖畫案上，野泉聲入硯池中”之意境。
亞明（1924－2002），原名葉家炳，安徽省合肥市人。1941年畢業于淮南藝術專門學校。亞明經過長期革命戰爭考驗，曾任蘇南農民畫報社主編、江蘇省國畫院副院長、中國美術家協會江蘇分會主席，國家一級美術師。南京大學教授，中國美術家協會常務理事，中國文聯委員、中國美協常委。亞明致力于中國畫的研究與探索，尤擅人物、山水畫創作，為中國畫壇重要流派——“新金陵畫派”的推動組織者，是全國美術界同行敬重欽佩的當代著名畫家。50余年的卓越藝術實踐成就，在中國美術領域特別是對新時期山水畫的發展，作出了令人矚目的貢獻，被國際權威文化機構譽為當今世界文化名人。
面對慈祥老人，我說：“亞老，您還記得88年4月底，我去您南京府上奉送請柬，您還親自參加‘首屆江蘇電視藝術節暨彩電中心祝賀書畫展’的情景嗎？”“記得，記得。”亞老略有所思，并拉來木椅讓我坐下。
至今，亞老對江蘇電視臺1978年曾為他拍攝專題片之事記憶猶新。當年3月11日由著名作家顧爾鐔（江蘇省政協委員、省作家協會副主席）陪同，江蘇省國畫院趙緒成等人出席，江蘇電視臺節目部專題組長陸啟明（高級編輯、資深電視媒體人）現場導演，《文化生活》欄目攝制組在電視臺演播室錄制了《芙蓉國里盡朝暉——江蘇省國畫院赴湖南學習寫生組亞明等人訪談》。1980年4月23日 ，中央電視臺又播出了江蘇電視臺攝制的專題片《文化生活：著名畫家亞明》。
笑語言談之中，亞老又饒有興趣地與我談起國畫章法與哲學之關系，云云。亞老說：“古人《易經》有句名言：‘生生不息之謂道’，你是怎么看的呢？” “生生無已，生生不息，是有道理的啊！國畫是老祖宗對藝術的貢獻，也是一門高深的道藝啊！??”
亞老畫案前有我的名片和江蘇電視臺臺長蘇子龍親筆信、特邀創作函
談到興致之處，亞老不妨言明今天雖是其母忌辰，原本無意動筆。但因江蘇電視臺盛情邀約，我又是星夜兼程趕赴東山求畫，總不能讓我失望而歸吧？一席話令我喜出望外，連忙站起來整理畫案，即刻鋪平宣紙，并為他點上香煙。只見亞老凝神沉呤片刻，立即揮毫潑墨，濃潑墨，淡施彩，皴擦點染勾勒線條。既大膽作畫，又細心收拾，如行云流水，方一氣呵成。正是：胸懷萬卷任吞吐，筆有千鈞任灑脫。只見畫面上白云繚繞，雄峰屹立，枝繁葉茂，一派生機，真可謂“萬壑樹聲滿，千崖秋氣高”（杜甫句），“奇峰出奇云，秀木含秀氣”（李白句）。
亞老揮筆完成畫作，如釋重負吞云吐煙，欣然落筆題款“賀江蘇電視臺卅五華誕亞明祝”，并在畫幅上下款各簽“古稀之作”、“亞明之印”的朱紅印章。當亞老擱下畫筆，摘下眼鏡后，我不禁為之振奮喝彩：“太好了！太好了！”激動不已時脫口而出：“亞老，今天真不容易，我雖不是您的入室弟子，但親眼所見親筆之作，也算悟出‘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的道理了！”亞老笑吟吟地回答：“哪里哪里，太客氣。今天你是應該有收獲的了！”
《江蘇電視臺藏畫選》中刊載的亞明畫作
大作完成，興致極高的亞老還陪我在他居住的“近水山莊”庭院瀏覽一圈。點燃香煙，老人家又在他創作的山水壁畫前娓娓道來。
只見畫面上層巒疊嶂，云蒸霞蔚，好一派磅礴的氣勢！這里，薈萃了多少奇山珍石，飛瀑清泉，古松翠柏，云海霧天；這里，寫下了蒼穹天際的浩瀚無邊、奇觀妙景、變幻萬千??
從這里，我仿佛看到了當年亞老率領江蘇畫家跨越祖國山河二萬三千里的寫生創作歷程，仿佛看到了《長江萬里圖》、《太湖晨霧》、《黃山圖卷》等一批力作佳構的漫漫圖卷，更領略到老人“襟懷朗抱黃山月，蹤跡同看鐘阜云”的高大身影。
曾幾何時，德高望重的亞老揮灑丹青，難記磨禿幾多筆鋒，揮擲幾多墨彩，留下幾多嘔心瀝血的畫篇？
站在這幅壁畫前，我沉浸在云靜煙生的意境中，難以言表對眼前這位充滿“精氣神”老人的敬重仰慕之情??
“登高壯觀天地間，大江茫茫去不還”。當年，照相機雖然留下了我和亞老在壁畫前的合影，亞老佳作也已收編《江蘇電視臺藏畫選》中，而今故人卻已離去，但其壯心不已、耕耘畫壇的音容笑貌卻如同響水澗的潺潺溪水，永遠永遠流淌銘記在自己腦海之中。
胸存坦蕩浩然氣 筆底潑墨風云起
有幸再次與當代山水畫大師亞明相約，第二天我帶著王酉亭先生珍藏的黃賓虹《西冷曉煙》畫軸登門求教。
小心展開泛黃的畫卷，仔細檢視畫家的筆觸線條、墨色敷彩，仔細推敲書法題款的準確涵義，尋覓朱砂印章的來歷寓意，探求一代宗師的藝術意境——
黃賓虹(1865-1955) 西冷曉煙(1954年作)
設色紙本 立軸 133X64cm
《西冷曉煙》畫面右上角題款“宿雨初收曉煙未泮 茲以西冷山水寫之 畫不足觀也”，是畫家晚年的情景寫證記錄。“畫不足觀也”，乃大師自知之明自謙之語。“甲午年九十又一”，為黃賓虹九十高齡，1954年創作。
畫面下方：近處樹木郁蔥、山石相依。清澈江河曲水流暢，一葉扁舟浮渡啟航；鈐印:黃山山中人
畫面中方：一夜雨后拂曉時分，云霧繚繞，層巒疊嶂，一派清新勃然生機。林間草屋，依稀似有隱者靜坐；屋前空地，似有農夫出行勞作。
畫面上方：遠處山峰聳立，天際寥廓。似給您帶來無盡遐想——
縱觀黃賓虹的《西冷曉煙》133X64cm大尺幅經典巨作，確實是一件細膩描繪杭州西湖龍井一帶山川地貌、人文景觀的國畫佳作。品讀秀美清逸的自然風貌，安然靜謐的人間氣象，不正表現人與自然的相融和諧之美嗎？
中國近現代畫壇大師黃賓虹 (1865-1955)，籍貫安徽省黃山市歙縣，生于浙江金華，成長于老家歙縣潭渡村，初名懋質，后改名質，字樸存，號賓虹，別署予向、虹叟、黃山山中人。擅畫山水，為山水畫一代宗師。他的技法效力於李流芳，程邃，以及髡殘，弘仁等，并兼法宋、元各家。畫作重視章法虛實、繁簡、疏密統一; 用筆如作篆籀，簡練凝重，遒勁有力，行筆嚴謹，有縱橫奇峭之趣。所謂“黑密厚重”的畫風是其顯著特色。書法“鐘鼎”功力較深，畫作蒼渾華滋意境深邃。偶作花鳥草蟲亦奇拙有致。曾在北京、杭州等地美術學院任教、任中國美術家協會華東分會副主席。著有《黃山畫家源流考》、《虹廬畫談》、《畫法要旨》等。
在中國近現代繪畫史上有并列排名的“南黃北齊”之說，即“北齊”指北京花鳥畫家齊白石，“南黃”指浙江山水畫家黃賓虹，足見黃賓虹的藝術成就影響力。黃賓虹晚年作品，氣勢磅礴，驚世駭俗，使中國山水畫升華到至高無上的藝術境界。由于黃賓虹在美術史上的突出貢獻，在他90壽辰之際，被國家授予“中國人民優秀的畫家”榮譽稱號。
邊喝茶邊聊天，又一番吞云吐霧間。接著我們的話題從《西冷曉煙》畫面左下方的黃賓虹印章“黃山山中人”展開——
亞老侃侃而談：“我和黃賓虹都是安徽人。黃賓虹一生登山臨水，走遍皖南山區，沿新安江到錢塘江，定居浙江杭州多年。他早期受“新安畫派”影響，作畫以干筆淡墨、疏淡清逸為風格，稱為“白賓虹”;八十歲后以黑密厚重、黑里透亮為特色，又稱為“黑賓虹”。人到晚年畫風大轉變，很了不起啊！”
“黃賓虹在美術學院當過教師、還擔任過中國美協華東分會副主席。90大壽還被國家授予“中國人民優秀的畫家”榮譽稱號。在中國山水畫的歷代名家中，黃賓虹的藝術成就是首屈一指啊！”
“黃賓虹的這幅山水畫我特別喜歡，墨色厚重，大氣磅礴。這幅畫層次分明，皴法獨特，氣韻生動，可以說是畫中有詩更有意境。畫得這么好，還非常謙虛——畫不足觀也。我很佩服，這就是一種精神的升華，才會達到更高的藝術境界！”
此時此刻，我在著名畫家亞明身邊零距離聆聽大師教誨，非常之榮幸。親眼見亞老揮毫潑墨作畫，又耳聞近代名家山水巨作精彩點評，實在是獲益匪淺！
胸存坦蕩浩然氣，筆底潑墨風云起。
山水畫，作為中國繪畫獨有的藝術表現形式和文化載體，匯聚了歷代文人墨客、藝術家所賦予的時代氣息與精神內涵。這里，既有波瀾壯闊的山河宏圖，也有清純淡雅的溪岸幽靜，大千氣象、咫尺天涯盡在畫幅中……
筆墨當隨時代，文化自信必須展現“大筆墨、大氣象”的蓬勃精神，這就是我的一點感悟，與亞明大師面對面、零距離、再學習的最大收獲。
（黃志毅寫于南京 2020.8.18）
黃 志 毅 藝 術 簡 歷
黃志毅（毅君）, 祖籍湖北大冶，江蘇南京人。畫家、藝術策展人。蘇州大學藝術學院畢業，受教于賀野、吳云發教授，得益于山水畫大師亞明、宋文治，花鳥畫大師陳大羽、喻繼高指導。江蘇省廣播電視總臺編輯記者、高級美術師，資深媒體工作者。中國電視藝術家協會會員、中國美術家協會江蘇分會會員、江蘇國際文化交流中心理事、江蘇省新聞美術家協會原副會長、省級機關老干部書畫協會副會長兼秘書長、西康書畫院副院長。
歷年來積極參加美術創作、書畫展覽及海內外藝術交流活動，繪畫作品屢獲獎項，出版發表學術文章、藝術評論及專著《黃志毅畫集》、《黃志毅國畫精品》等，報刊雜志、廣播電視、網絡新聞媒體均有報道。近年成功策劃舉辦《大美江蘇書畫聯展》、《錦繡前程書畫展》、《五月的鮮花書畫展》、《鐵血鑄英魂，中華展雄風——紀念全民族抗戰暨南京保衛戰八十周年書畫展》、《喜迎十九大 翰墨頌中華書畫展》、《歌頌新時代 描繪中國夢-慶祝改革開放40周年書畫展》、《紅色經典 宏偉畫卷書畫展》、《輝煌偉業 時代贊歌書畫展》、《禮贊新時代 歡慶中國年——2020新春書畫名家邀請展》、《神州戰疫 中國精神書畫作品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