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覽20世紀的中國美術史,關于傳統與革新、繼承與改良的思潮與論戰紛起,中國畫家不斷地找尋國畫未來的出路和方向,是鏡鑒西方繪畫還是繼續叩問古老的中國畫體系?時至今日,當代畫家用作品交出了不同的答卷,當代畫壇呈現出了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局面。但無論如何有一點毋庸置疑,筆墨作為中國畫的獨有的表現形式,任何脫離了筆墨體系的作品無法稱為中國畫。
中國畫中的筆墨有相對穩定的法則和規范,這些法則和規范的建立有助于畫家進入這個有無比探索空間的藝術世界。但是筆墨系統的法則與規范,決不是要畫家墨守成規,而是容許和鼓勵他們有所探求和創新,須能“借古以開今”(石濤語)。縱觀畫史,自開新面而成大家者,必能窮究前賢血戰古人,又能參合時代精神在藝術上自我演進。借古開今的出發點則是“開今”而“借古”,意是站在當下,在不斷開拓、實驗的同時,把歷史作為參照、對話、挑戰和超越的對象,構成延伸與超越的關系。
本次展覽以“借古開今---當代中國畫筆墨60家線上學術觀摩展”為名,是為了將筆墨作為一個學術課題提出來,邀請當代名家展示他們的藝術風格和個性創造,以期引起學術界的關注,重新研究筆墨風格的意義和它的價值。相信參展的這60位個性筆墨風格鮮明的畫家在筆墨上的各自探索成果和他們對這個問題的思考,不僅會對人們有啟發和借鑒的作用,而且會把畫界對筆墨風格的討論引向深入。
一、組織機構
主辦單位:時代丹青文化傳媒
學術主持:王鏞(中國藝術研究院美術研究所副所長)
學術顧問:趙成民(北京畫院畫家)
展標題字:楊曉陽(中國美協副主席、原國家畫院院長)
張向鈞藝術簡介
張向鈞(軍),現為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廣東畫院簽約畫家、廣東省中國畫學會副秘書長、國家文化部中外文化交流中心國韻文華書畫院特聘畫家、中央文史館書畫院南方分院特聘畫家,珠海市古元美術館研究策劃部主任、珠海畫院畫家、珠海市美協中國畫藝委會副主任、1993年畢業于北京解放軍藝術學院美術系。作品曾十一次參加中國美協主辦的全國性畫展,出版多冊作品集。
作品欣賞
《極地》 200×200cm 1993年
《搶灘登陸》 200×200cm 2018年
《第四代》 200×110cm 1994年
流動的結構
——記張向鈞的“新寫意”人物畫《漁事·颶風》
錢捷
(法國普羅旺斯大學博士,中山大學哲學系教授)
這是一幅縱近2米橫1米有半的大幅水墨人物畫,確切地說,是水墨人物頭像。畫面上的主角是一位中年的漁民。這幅畫是珠海畫家,我的朋友張向鈞先生的系列作品《漁事》中的一幅。向鈞深入海島漁家,在驚濤拍岸處寫生,細心體會漁人與海的生命之緣。隨后閉門沉思,捕捉印象中激動靈魂的旋律,一旦以筆墨揮灑紙上,便成就了《漁事》系列。僅從這幅《漁事·颶風》中,我們就在那特寫的人物面部看到了原始而真誠的人性、艱難而坦蕩的人生。驚濤駭浪席卷在那堅毅的臉龐上,波光月影映照在那蒼桑的面容上,這個在與大海搏斗又與大海共存之生態中度過了半生的漁家漢子心中有著怎樣的信念,使他的臉龐這樣地堅毅,他經歷過多少風雨,讓他的面容如此地蒼桑?水墨勾染的畫面沒有告訴我們答案,它一味地只是要激起我們的想象,我們的推測。這種由確定的形象而引出的不確定性,正是審美趣味誕生的根據。然而,當我面對著這幅的時候,卻還在這漁人的臉上看到了深深的迷茫。這迷茫一定不會來自祖先,遠古的闖海傳統留下的只是堅定的性格;這迷茫也不會來自大海的深處,漁人自小就認定那里是生命的源頭。那么這迷茫來自何處?來自人與自然今天已出現的(生態)裂隙!我想,畫家一定是因為采風的印象在內心中喚起的共鳴才寫出了這樣一張不僅有著傳統漁人堅毅與蒼桑的臉孔,還寫出了那些許然而卻深沉非常的迷茫。我頓時明白:這才是颶風,在這墨寫的面容上的“颶風”!
《漁事·颶風》180×150cm 2008年
除了和漁家情感的共鳴,畫家向鈞內心中還另有一種“颶風”。這其實是他尋求表現手法的創新而在頭腦中激起的風暴。向鈞曾在解放軍藝術學院受過系統的專業訓練,得到過名師指點,在傳統水墨人物表現和現代人物造型方面都有堅實的基礎。然而作為一名當代中國的、在藝術上有理想有追求的人物畫家,一個難題長久以來一直擺在他的面前,那就是如何在中國現代水墨人物畫的基礎上再向前進,有所突破。在這個問題面前,他曾陷入深深的迷茫。直到那一天,海島采風時感受到的漁家漢子的迷茫與他在藝術追求上的迷茫,這兩種看上去風馬牛不相及的迷茫竟然相互撞擊,相互鼓蕩起來,在他的腦海中形成颶風,也釀出靈感——他終于尋找到藝術創新的突破口:要在漁人那飽經蒼桑的有意味的面孔上尋找、表現審美的價值。
《漁事·出潮》180×150cm 2008年
然而,擺在向鈞面前的困難是顯而易見的,甚至可說是巨大的。中國傳統的水墨人物畫在技法上大體以線描為基礎,間或走向另一極端,即潑墨。但無論是線描還是潑墨,都弱于表現人體的,尤其是人物面部的結構。與此情況相應的,是中國水墨人物畫重神似而輕形似的傳統。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起有徐悲鴻、林風眠、蔣兆和等人取西方繪畫之法對中國畫加以改造,開創了現代中國人物畫。特別是徐悲鴻和蔣兆和一派,成為后來中國水墨人物畫的主流。但這一派的人物畫仍舊是以中國傳統的線描法為基礎,只不過在其中加入了西方素描把握結構的元素。因此這些作品盡管大大提高了寫實的品質,卻也淡化了中國傳統人物畫寫意的風格。盡管如此,似乎并不能為此而苛求這些現代中國水墨人物畫的開創者,因為寫意與寫實看來實在是兩種難以調和的對立元素。在他們之后,特別是近幾十年來,也有不少勇于探索的中國水墨人物畫家,試圖在作品中讓這兩種元素“相長”而不是“相損”。但往往最終依然是寫實與寫意“兩張皮”,例如我們常常可以見到的那樣,衣著和襯景寫意而人物的面部卻是寫實的。現在,向鈞要以水墨創作一幅面部特寫的人物畫。多年來一直在心中涌動的創造的激情使他無法按照前輩們開創的道路亦步亦趨地構成一個寫實主義的面孔,但要成就一幅寫意的面部特寫,他又感到這簡直是一項無法完成的任務。然而他卻自知沒有退路。帶著多少有些“不成功便成仁”的悲壯情懷,他開始了創作,反復地構思,反復地推敲,底稿打了一遍又一遍。有時候他覺得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便在畫室里獨自引壺觴澆胸中之塊壘,醉臥至天明……終于有一天,他幡然醒悟:要在水墨的流動中抓住結構!于是就有了這幅《漁事·颶風》。
《漁事·網綱》180×150cm 2008年
這幅畫中人物的面部幾乎占據了畫面的二分之一,而且畫出的還不是完整的面孔。對象在畫面上的截取就已經體現了構圖的心機。這樣大的一個面部完全是用水墨勾、染、皴擦而成的。在幾乎完全省去了線條的畫面上,墨染的效果被極大地顯示出來。墨塊與留白構成了基本的明暗印象。這使得漁人左面額上的那片白光產生了明顯的流動感,讓讀者恍惚:似月光融融,似波光閃閃。漁人肩上的濃墨與背景的淡墨渲染出有些抽象感的深度空間。在這寫意的墨色之中,向鈞以素描的手法駕馭毛筆的勾擦,以留白的高光效果呈現面部的體積結構,終于讓讀者看到了一張肌肉曲扭布滿溝壑的、充滿感染力的面孔。顯然,我們的畫家成功了:素描的寫實與筆墨的寫意在這張面孔上完全沒有了簡單的對立卻實現了相反相成的效果!
《老船長》170×97cm 2003年
《漁事·颶風》標志著畫家張向鈞在水墨人物畫創新上找到了自己的道路。通過這幅畫所體現出來的創作手法,核心在于素描的結構與水墨的流動盡可能完美地結合。這樣的作品仍然可以說是大寫意的,但卻是一種獨特的大寫意,一種嵌入了寫實脈絡的大寫意。它實現了新水墨人物畫在集中西畫法之長方面的一次極有意義的嘗試。我們說這是借鑒西方人物畫的方法對中國傳統水墨人物畫的一次改造,但我們何嘗不能說它是以中國傳統人物畫的方法對西方傳統人物畫的一次改造?有趣的是,在西方傳統人物畫當代的種種自我變革中,我們也曾看到若干新表現主義的嘗試,而其審美旨趣與《漁事·颶風》竟是何其相似!
二○一二年七月十九日于珠海安平臺思墨齋
《民族林組畫·藏》 530×200cm 2020年
《民族林組畫·瑤》 430×200cm 2020年
《民族林組畫·蒙古》 200×200cm 2020年
(主題創作)《雪線·納木措》170×97cm 2010年
(主題創作)《雪線·曬佛節》170×97cm 2010年
《彝山傳情》200×190cm 201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