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為新聞專業期刊《新聞與寫作》2020年第7期專欄文章。
文 | 葉偉民
我大學讀物理,雖然最終移情新聞,但多少帶走了一些吹牛的資本。例如和妻子去看《星際穿越》等燒腦片,能擺擺時間這怪物。啥速度越快,引力越大,時間就越慢。妻子的反應也是有趣:這么說,時間就像面團了,拉長壓扁剁碎,開心還能纏個麻花。
這大白話倒是啟發了我,既然時間本身都不可靠,為什么我們筆下的故事卻如流水賬般呆頭呆腦呢?
這些年,我看過不少這樣的作品,作者如忠誠的書記員,寫得分秒不差、事無巨細,既空耗紙筆又折磨讀者,更糟糕的是,文章留不住。
我在此前的專欄聊過,結構本質上是處理情節的編排問題,時間是其基座。雖然人類尚不能自由控制時間,但作家可以,而且他必須是時間的魔術師。
先寫什么,后寫什么,少寫什么,多寫什么,如何設計時間線……這些問題尋常卻讓人迷惘,原因無非是情節變化太多,可選擇方法太多,就像要在條條大路中選一條去羅馬般撓頭。
然而,再文無定法,寫作也不至于擲骰子。亂花迷人眼,深處定有枝干挺立。只要摸著它們,大概就不會迷路了。
拉長緊張段落
生活是個好導演,卻不是個好編劇,因而情節常比小說還精彩,編排得卻漫不經心。作家的使命就是從日復一日無盡的漫流中,捕捉戲劇性因素,展露一些真相,傳遞一些道理。
一個好故事絕不是克隆生活,而是矛盾沖突的提煉和重構。要完全理解這點并非易事。活在當下,最舒適的狀態自然是有啥說啥。我們人生第一篇作文可能是這樣開始的:小明去春游,上午游地壇,中午做游戲,下午野炊,晚上唱歌……標準的流水賬。但別小看這故事了,如果說一切災難的根源都是人們不好好待在家里,那世間故事大多都是“小明春游”的變種。電影《127小時》就是這樣一個“小明春游”的故事,不過不是去地壇,而是峽谷。講述登山家艾朗·羅斯頓失足被石頭壓住5天5夜,最終斷臂求生的傳奇經歷。一個好故事絕不是克隆生活,而是矛盾沖突的提煉和重構。要完全理解這點并非易事。活在當下,最舒適的狀態自然是有啥說啥。我們人生第一篇作文可能是這樣開始的:小明去春游,上午游地壇,中午做游戲,下午野炊,晚上唱歌……標準的流水賬。但別小看這故事了,如果說一切災難的根源都是人們不好好待在家里,那世間故事大多都是“小明春游”的變種。電影《127小時》就是這樣一個“小明春游”的故事,不過不是去地壇,而是峽谷。講述登山家艾朗·羅斯頓失足被石頭壓住5天5夜,最終斷臂求生的傳奇經歷。這電影,從片名即散發出針尖滴答的緊迫感。時間在這里是坐標,是記錄,更是象征。127小時成了一把剃刀,一點點削去艾朗的驕傲和輕狂。一個自覺無所不能的追風者,卻被自然無情羞辱——你以為越過了千山萬水,其實什么也沒有征服。在決意用鈍刀斷臂前,艾朗對人生的反省到達高峰:從宇宙洪荒,這塊石頭就在等他,而他的一生,也都是為了此刻。他腦子里不再是遠方,而是家人、戀人和朋友……這段痛苦的“拉鋸”在影片里被極大拉長,像放在顯微鏡下寸進。場景、細節、動作、心理都被充分渲染和釋放,千方百計“折磨”觀眾。詹姆斯·斯科特·貝爾是美國暢銷書作家,他對如何吸引讀者讀下去有兩個心得:一是拉長緊張段落;二是提高付出的代價。前者又分為拉長實際緊張段落和拉長心理緊張段落,“千萬別讓他(角色)好過”。
《127小時》兩者都做到了,還因為“拉”得太狠,外加斷臂一幕過于真實,多倫多電影節公映時還嚇暈過現場觀眾。
此外,對時間的截取同樣重要。新手容易掉進一個坑——對時間的大包大攬。無論什么題材,也不管猴年馬月的事,總能攤大餅整個通史。《127小時》能從艾朗3歲滾泥巴寫起,《長安十二時辰》恨不得寫成千年古都志。作者一旦對時間失去主張,也就失去對敘事的統治,反成時間的奴隸。
玩好時間線
截取、拉長、壓縮……做到這些還不足以完全馴服時間,更難的還在排序。
沿時間線敘事,無論對作者還是讀者,都是最符合本能的方式。我們可稱之為“單時間線”結構,即從頭到尾,把來龍去脈寫清楚,適用于情節集中且變化劇烈的題材,例如災難、球賽、戰爭的即時現場。
非虛構作家何偉的老師、普林斯頓大學教授約翰·麥克菲曾寫過:“時間順序和主題之間,似乎總存在相當大的緊張關系,而時間順序往往獲勝。”這句話既肯定了順敘的強大,又暗示了某種局限性。
故事和時間強相關,但也不是鐵板一塊,有時甚至缺乏默契。假設《倚天屠龍記》里的火工頭陀,谷底苦練20年,終于打敗張三豐,該如何寫這個故事呢?一個好故事絕不是克隆生活,而是矛盾沖突的提煉和重構。要完全理解這點并非易事。活在當下,最舒適的狀態自然是有啥說啥。我們人生第一篇作文可能是這樣開始的:小明去春游,上午游地壇,中午做游戲,下午野炊,晚上唱歌……標準的流水賬。但別小看這故事了,如果說一切災難的根源都是人們不好好待在家里,那世間故事大多都是“小明春游”的變種。電影《127小時》就是這樣一個“小明春游”的故事,不過不是去地壇,而是峽谷。講述登山家艾朗·羅斯頓失足被石頭壓住5天5夜,最終斷臂求生的傳奇經歷。一個好故事絕不是克隆生活,而是矛盾沖突的提煉和重構。要完全理解這點并非易事。活在當下,最舒適的狀態自然是有啥說啥。我們人生第一篇作文可能是這樣開始的:小明去春游,上午游地壇,中午做游戲,下午野炊,晚上唱歌……標準的流水賬。但別小看這故事了,如果說一切災難的根源都是人們不好好待在家里,那世間故事大多都是“小明春游”的變種。電影《127小時》就是這樣一個“小明春游”的故事,不過不是去地壇,而是峽谷。講述登山家艾朗·羅斯頓失足被石頭壓住5天5夜,最終斷臂求生的傳奇經歷。這電影,從片名即散發出針尖滴答的緊迫感。時間在這里是坐標,是記錄,更是象征。127小時成了一把剃刀,一點點削去艾朗的驕傲和輕狂。一個自覺無所不能的追風者,卻被自然無情羞辱——你以為越過了千山萬水,其實什么也沒有征服。在決意用鈍刀斷臂前,艾朗對人生的反省到達高峰:從宇宙洪荒,這塊石頭就在等他,而他的一生,也都是為了此刻。他腦子里不再是遠方,而是家人、戀人和朋友……這段痛苦的“拉鋸”在影片里被極大拉長,像放在顯微鏡下寸進。場景、細節、動作、心理都被充分渲染和釋放,千方百計“折磨”觀眾。詹姆斯·斯科特·貝爾是美國暢銷書作家,他對如何吸引讀者讀下去有兩個心得:http://news.ifeng.com/c/s/668646781123507033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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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拉長緊張段落;二是提高付出的代價。前者又分為拉長實際緊張段落和拉長心理緊張段落,“千萬別讓他(角色)好過”。
先寫個20年練功史,最后兩段留給復仇成功?讀者不會答應,這相當于讓他們先打20分鐘哈欠,才等來可能精彩的20秒。
當敘事任務變得復雜,“單時間線”就捉襟見肘了。很多年后,麥克菲也對順敘感到乏味和困惑,他渴望找到一種能跳出單向時間的結構。
1967年,他采訪了大都會博物館館長霍溫。對方涉獵極廣,藝術史眾多事件和現象都與之相關。從他出生寫起嗎?那一定是在無數主題間游離,很散很亂。一個好故事絕不是克隆生活,而是矛盾沖突的提煉和重構。要完全理解這點并非易事。活在當下,最舒適的狀態自然是有啥說啥。我們人生第一篇作文可能是這樣開始的:小明去春游,上午游地壇,中午做游戲,下午野炊,晚上唱歌……標準的流水賬。但別小看這故事了,如果說一切災難的根源都是人們不好好待在家里,那世間故事大多都是“小明春游”的變種。電影《127小時》就是這樣一個“小明春游”的故事,不過不是去地壇,而是峽谷。講述登山家艾朗·羅斯頓失足被石頭壓住5天5夜,最終斷臂求生的傳奇經歷。一個好故事絕不是克隆生活,而是矛盾沖突的提煉和重構。要完全理解這點并非易事。活在當下,最舒適的狀態自然是有啥說啥。我們人生第一篇作文可能是這樣開始的:小明去春游,上午游地壇,中午做游戲,下午野炊,晚上唱歌……標準的流水賬。但別小看這故事了,如果說一切災難的根源都是人們不好好待在家里,那世間故事大多都是“小明春游”的變種。電影《127小時》就是這樣一個“小明春游”的故事,不過不是去地壇,而是峽谷。講述登山家艾朗·羅斯頓失足被石頭壓住5天5夜,最終斷臂求生的傳奇經歷。這電影,從片名即散發出針尖滴答的緊迫感。時間在這里是坐標,是記錄,更是象征。127小時成了一把剃刀,一點點削去艾朗的驕傲和輕狂。一個自覺無所不能的追風者,卻被自然無情羞辱——你以為越過了千山萬水,其實什么也沒有征服。在決意用鈍刀斷臂前,艾朗對人生的反省到達高峰:從宇宙洪荒,這塊石頭就在等他,而他的一生,也都是為了此刻。他腦子里不再是遠方,而是家人、戀人和朋友……這段痛苦的“拉鋸”在影片里被極大拉長,像放在顯微鏡下寸進。場景、細節、動作、心理都被充分渲染和釋放,千方百計“折磨”觀眾。詹姆斯·斯科特·貝爾是美國暢銷書作家,他對如何吸引讀者讀下去有兩個心得:一是拉長緊張段落;二是提高付出的代價。前者又分為拉長實際緊張段落和拉長心理緊張段落,“千萬別讓他(角色)好過”。
后來,他找到了“雙(多)時間線”結構。就像“交叉臂”,一條聚焦當下(或主題),例如霍溫如何從憤怒青年成為世界頂級博物館館長;一條回首過去,從他漫長的人生中尋找答案。兩條線交叉行進,不時通過回憶、場景、物件、對話等關聯交會。
這樣的好處是,主題更聚焦,因果更清晰,還能在時間的躍遷中,避免平鋪直敘。
電影里,這又叫插敘和閃回。《薩利機長》就是典型的“雙時間線”結構,講述了2009年全美航空1549號航班迫降哈德遜河的事件。按理,如此驚險的故事“單時間線”結構就挺好,完全可以打造為“最后一秒拯救世界”的好萊塢式災難片。
但導演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做了另一種選擇,使用了“雙時間線”。把主線放在迫降后對薩利的聽證調查,在一片反英雄的質疑聲中,不斷閃回到迫降過程,一步步拼貼出全部事實。一個好故事絕不是克隆生活,而是矛盾沖突的提煉和重構。要完全理解這點并非易事。活在當下,最舒適的狀態自然是有啥說啥。我們人生第一篇作文可能是這樣開始的:小明去春游,上午游地壇,中午做游戲,下午野炊,晚上唱歌……標準的流水賬。但別小看這故事了,如果說一切災難的根源都是人們不好好待在家里,那世間故事大多都是“小明春游”的變種。推店(微信ssds8211)電影《127小時》就是這樣一個“小明春游”的故事,不過不是去地壇,而是峽谷。講述登山家艾朗·羅斯頓失足被石頭壓住5天5夜,最終斷臂求生的傳奇經歷。一個好故事絕不是克隆生活,而是矛盾沖突的提煉和重構。要完全理解這點并非易事。活在當下,最舒適的狀態自然是有啥說啥。我們人生第一篇作文可能是這樣開始的:小明去春游,上午游地壇,中午做游戲,下午野炊,晚上唱歌……標準的流水賬。但別小看這故事了,如果說一切災難的根源都是人們不好好待在家里,那世間故事大多都是“小明春游”的變種。電影《127小時》就是這樣一個“小明春游”的故事,不過不是去地壇,而是峽谷。講述登山家艾朗·羅斯頓失足被石頭壓住5天5夜,最終斷臂求生的傳奇經歷。這電影,從片名即散發出針尖滴答的緊迫感。時間在這里是坐標,是記錄,更是象征。127小時成了一把剃刀,一點點削去艾朗的驕傲和輕狂。一個自覺無所不能的追風者,卻被自然無情羞辱——你以為越過了千山萬水,其實什么也沒有征服。在決意用鈍刀斷臂前,艾朗對人生的反省到達高峰:從宇宙洪荒,這塊石頭就在等他,而他的一生,也都是為了此刻。他腦子里不再是遠方,而是家人、戀人和朋友……這段痛苦的“拉鋸”在影片里被極大拉長,像放在顯微鏡下寸進。場景、細節、動作、心理都被充分渲染和釋放,千方百計“折磨”觀眾。詹姆斯·斯科特·貝爾是美國暢銷書作家,他對如何吸引讀者讀下去有兩個心得:一是拉長緊張段落;二是提高付出的代價。前者又分為拉長實際緊張段落和拉長心理緊張段落,“千萬別讓他(角色)好過”。
不得不說,這番另辟蹊徑帶來某種“高級感”,讓英雄超越單純的救星色彩,落在對信仰和價值的堅守上,并激發深刻的思辨。這背后,時間線的運用、敘事的創新功不可沒。一個好故事絕不是克隆生活,而是矛盾沖突的提煉和重構。要完全理解這點并非易事。活在當下,最舒適的狀態自然是有啥說啥。我們人生第一篇作文可能是這樣開始的:小明去春游,上午游地壇,中午做游戲,下午野炊,晚上唱歌……標準的流水賬。但別小看這故事了,如果說一切災難的根源都是人們不好好待在家里,那世間故事大多都是“小明春游”的變種。電影《127小時》就是這樣一個“小明春游”的故事,不過不是去地壇,而是峽谷。講述登山家艾朗·羅斯頓失足被石頭壓住5天5夜,最終斷臂求生的傳奇經歷。一個好故事絕不是克隆生活,而是矛盾沖突的提煉和重構。要完全理解這點并非易事。活在當下,最舒適的狀態自然是有啥說啥。我們人生第一篇作文可能是這樣開始的:小明去春游,上午游地壇,中午做游戲,下午野炊,晚上唱歌……標準的流水賬。但別小看這故事了,如果說一切災難的根源都是人們不好好待在家里,那世間故事大多都是“小明春游”的變種。電影《127小時》就是這樣一個“小明春游”的故事,不過不是去地壇,而是峽谷。講述登山家艾朗·羅斯頓失足被石頭壓住5天5夜,最終斷臂求生的傳奇經歷。這電影,從片名即散發出針尖滴答的緊迫感。時間在這里是坐標,是記錄,更是象征。127小時成了一把剃刀,一點點削去艾朗的驕傲和輕狂。一個自覺無所不能的追風者,卻被自然無情羞辱——你以為越過了千山萬水,其實什么也沒有征服。在決意用鈍刀斷臂前,艾朗對人生的反省到達高峰:從宇宙洪荒,這塊石頭就在等他,而他的一生,也都是為了此刻。他腦子里不再是遠方,而是家人、戀人和朋友……這段痛苦的“拉鋸”在影片里被極大拉長,像放在顯微鏡下寸進。場景、細節、動作、心理都被充分渲染和釋放,千方百計“折磨”觀眾。詹姆斯·斯科特·貝爾是美國暢銷書作家,他對如何吸引讀者讀下去有兩個心得:一是拉長緊張段落;二是提高付出的代價。前者又分為拉長實際緊張段落和拉長心理緊張段落,“千萬別讓他(角色)好過”。
量化之外
不僅僅是結構,時間在寫作中還有很多應用。正如臺灣作家許榮哲所說:“在小說里,時間可以倒著走,前滾翻,后空跳……像孫悟空的七十二變一樣。”
例如,用時間來做標記,像鼓點般推動故事發展。1979年普利策特稿獎作品《凱利太太的妖怪》,就是以時間為“錨點”,用幾近統一的句式營造緊迫感——“時間是6點30分……時鐘指向12點29分……現在是1點06分……1點43分,一切都結束了。”
時間還能用來轉場,或者說過渡。很多作品銜接生硬,部分原因是沒有用好時間這個介質。村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以客機著陸開篇,回想起和直子的舊時光。作家寫道——“即使在經歷過十八度春秋的今天,我仍可真切地記起那片草地的風景。連日溫馨的霏霏細雨,將夏日的塵埃沖洗無余。”
兩個時空,悄無聲息地完成轉換,就像高手跳水,水花最少,掌聲最響。而隨著當下穿越、玄幻等題材的流行和進化,時間的武器庫正變得越發琳瑯滿目。
運用時間,除了分分秒秒量化的部分,終究要思索時間流逝的本質。這一點,我最服房龍,在《人類的故事》序言中,他回憶少年時和叔叔爬老教堂塔頂,突然看見大時鐘——
“我看見了時間的心臟。我聽見秒針急速沉重的脈搏:一秒、兩秒、三秒,一直到六十秒。接著突然咔嚓一顫,所有的齒輪似乎停頓了一下,又一分鐘從永恒中被斬落。”
最后一句,讓人頭皮發麻,心茫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