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簡介
田應成,男,漢族,80后,陜西山陽人。陜西省美術家、書法家協會會員,陜西山水畫研究會會員,商洛市青年書法協會理事,豐陽書畫院院長,陜西省山陽中學美術教師。
作品欣賞
田應成——人在山水田園中
文/余顯斌
月下聽笛音,讓人心靜;古寺聽鐘,讓人心靜。于花事垂垂下,拿一本古詩讀著,讓人心靜。
為什么?因為此時心里空凈,了無一痕。
很多美的東西都能洗心,洗滌人的靈魂,讓人心里一片空靈,如高僧大德所言:“時時輕拂拭,莫使有塵埃。”
高雅的享受如春風一縷,可以輕輕拂拭人心,讓人心里名利的灰塵,得失的灰塵,都消失一空,從而,唯有明月一輪,高掛空中,千里一色,纖塵不染。
看畫,也是這樣的。
我說的畫,是畫家田應成畫的畫。
田應成住于鬧市,卻如同身在田園。沿著小城的一條花廊走,再走,繼續走,就有高樓矗立在青山綠水間。前面隔河楊柳,飄搖如煙,遠遠看去,如珠簾翠幕一般。而樓的背后,就是青山幾綹,隱約在云霧里,仿佛宋人馬遠畫的一角山水,帶著一種縹緲,一種隱約。
坐在田應成畫室走廊上,泡一杯茶,慢慢品著,抬起頭,遠山近水,就如在幾席間,在眉眼前,時時熏陶,因此,田應成下筆之間,山在筆底,水在心中,煙云柳色花光,自然而然,落在宣紙上,就是一幅山水田園。
看田應成的畫,人如在深山,如歸故園。
去田應成畫室,是一個夏日。那段時間,人得失縈心,難以拂去,時時如蛛絲一樣牽絆著,用古詩說,“剪不斷,理還亂”。于是,想去散心,有熟悉的朋友道,去看看田應成的畫室,心自清凈。
我笑著,有些不信。
自稱畫家的很多,我所見的畫也很多,可是,能一掃心里愁緒的很少。不過,反正沒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去了。
登上高樓,扣門而進,一襲淡墨的清香,在鼻尖細細繚繞,如夢一般。一時,人的心中有一種舒暢,一種輕松。
翰墨之韻,最靜人心。
何況畫室四壁,一張張水墨畫就那樣掛著,一種山的峻拔,一種水的清白,一種云的飄逸,就那么張揚著,蕩漾著。
人走其間,咫尺之間,如走馬江湖,如踏遍千山。
看畫,是看景,更看水墨技法的變化。
中國畫的產生,離不開毛筆,離不開墨,離不開宣紙。一個畫家,拈一支筆,在硯臺前飽蘸濃墨,潤了水色,慢慢滲透,面對宣紙,一動不動,如石雕的,如鐵鑄的。至于水色墨色,滲透何種程度為好,畫家自然心里有數。差不多了,氣也醞釀足了,突然振筆而動,在宣紙上云煙彌漫,墨色飛舞,一面黑陡的山崖,就那么壁立千尺,觸目驚心。兩巖對峙間,一條瀑布,帶著一種潤澤之氣,一種渾浩之勢,飛跌下來,直逼人的心里。一時,人在室內,盈耳都是瀑聲,都是跌宕的水聲。
那一刻,外面蟬聲流灑,室內則冷氣嗖嗖,沁上身來。畫到極致,是能給人以心理震撼的。
這樣的想象,是我面對田應成的一幅畫產生的,并沒有真的看見其畫畫:畫畫如寫文章,有時得蓄勢,勢既足,一氣呵成,在畫,有著一種天然之妙。在文,有著一種“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的意味。
田應成眼睛不大,但閃光。個子不高,逸氣內斂,神完氣足。尤其面對桌案的時候,雙眼微瞇,窄如韭葉的眼縫中,時時有光閃爍。
表面上,他有農人躬耕之相;骨子里,有水墨內斂風神。
他的老家住在山里。
中國山水畫,歷來和作家的生活地域有關。住于江南的畫家,無論筆法如何縱橫捭闔,放浪無羈,可是,其筆下山水,都難免帶著一種清秀,一種精致。我曾在《沈周的山水江湖》一文中,論及明代大畫家沈周的畫道:“他的很多畫,雖為北方風景,實有南方風韻。如他的《廬山高圖》,雖山石犖確,高崖堆疊,山峰聳立,直插云里。但是,這山這云,絕沒有范寬《溪山行旅圖》中那種北方山水的連綿之氣,曠遠之韻,反而有著江南山水的秀美,俊朗,清新。”至于生于北方的范寬、關仝等人的畫,則大山大水,一派雄起,讓人一見,就產生一種“捫參歷井仰脅息,以手撫膺坐長嘆”的慨嘆。
這無關乎畫家審美,是日日生活暈染。
田應成的畫,山骨入云,樹木如鐵,枝丫盤曲,好像用手一敲,會發出叮當的聲音。在這兒行走,人一定會如李白,高歌一曲行路難的;人在這兒生活,一定會日日白云繚繞,時時鳥鳴在耳的。
他的一幅秋景寫意中,高山巍峨,連綿不絕;激瀑流蕩,一分為二,如蛇蜿蜒,如龍流竄。其間山石犖確,怪藤如蟒,非生于山里之人,如何能畫出?尤其滿山紅葉,如火一樣灼灼燃燒,甚至燒紅了天空,燒紅了瀑布,染紅了云霧。
這樹一定是黃櫨,還有柿樹葉。
其它樹木,秋來無此灼灼之色。
其淡墨暈染之畫,公路如帶,蜿蜒山中,一直伸向云里霧里去了,給人一種“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詩意。路旁,幾間粉墻黛瓦,高低錯落。屋后大山,高達千仞,山骨如鐵。
這兒,我曾去過,在單位對面的山谷里。
在這兒,如果有一塊地,養一只狗,日出而作,日落而棲,真有一種歸園田居的感覺。記得有幾句話說得很好:“田彼南山,蕪穢不治。種一頃豆,落而為萁。人生行樂耳,須富貴何時。”
這樣的生活,難以求得。
好在,田應成用一幅畫將之表現了出來。
田應成一支竹管筆,勾勒山水,皴擦點染。他善畫石,山石的皴擦,青苔的點染,少水潤而多棱角,給人一種刀砍斧截的感覺。尤其有的石巖,一頁一頁如鋼板鑄就,塊塊上壘,直沖云天。
繪畫,尤其國畫,講究對比,講究映襯,講究墨色變化,講究畫面布局,還講究書法、印章和畫境的相互掩映。總之,個人認為,畫面不宜過滿,滿則無味。曾見宋人馬遠一幅畫,取自唐人柳宗元的《江雪》一詩,整個畫面,一葉小舟,一個漁人,在聚精會神垂釣,其余全為白色,給人千山一色的皓皓之感。此即少少勝多多之意。另外,墨色變化,當有層次,而又自然而然。
田應成有一幅畫,很有獨創性,通篇以墨色畫就,給人一種“楚國山河古”的感覺,可是,在飛云流瀑中,忽然云做青綠,略透紅色,水色淋漓。這種筆法,屬于潑墨潑彩法,我曾在張大千的三峽題材畫中見過,一時目瞪口呆。
田應成的畫里,有一片紅塵之外的世界。
這個世界里,有如月的小船,有高山流水,有云霧瓦房,有滿山的紅葉,可惜,里面卻沒有我的影子。如果我能走入其畫中,日日品茶,寫文章,看山色,該多好啊。
總有一日,我會請他畫一幅畫,山氣掩映,水色凈白,其間瓦屋一椽,古樹數株。我臥在樹下巨石上,看著一本唐詩,慢慢品著茶。
這樣的話,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