締造出中關村創業大街之后,清控科創沒有停止對雙創載體的探索,小樣青年社區、雙創街、Binggo學社等皆出自清控科創。
面對創頭條記者,清控科創總裁程方透露,背靠清華大學技術與人才優勢的清控科創,在更多的向產業端延伸。對于雙創載體的特色化、專業化,程方如何理解?在他看來,行業為何不能一味強調市場化?對于科技園區各個要素的布局搭建,又有哪些思考?
(以下為創頭條整理的采訪實錄,略有刪減)
一味強調市場化并不客觀
過去一年在強調特色化、專業化,如何理解?
特色化我覺得從兩點講,第一個是產業細分領域特色。我們需要做透產業專項服務,如果總是提供一點淺層次的共性服務,搞活動很熱鬧,但是實際意義并不大。一開始沒有各類雙創活動的時候,大家覺得很新鮮,現在搞搞活動喝喝咖啡已經沒有感覺了。所以特色化的一個方向,就是跟產業的深度與特色相結合。
第二個是服務特色。我其實一直比較反對大家用“假大空”的形式講服務體系,例如“6大體系、18項特色、100類服務等等”,其實沒人干得了,但大家都這么講,你講5個我就講10個,有的恨不得100個,再爭先恐后攀比。針對這種情況,第一,絕大多數服務,特別是細分的,該社會化提供就社會化提供。第二,每個孵化器結合孵化器的創辦主體和團隊的核心能力,適當培育一些核心服務能力。
每個孵化器都應該有自己獨特的“一招鮮”,但是這一招鮮到底是啥?要結合不同人的背景、不同區域的特色產業需求。例如有人說他特有錢,搞孵化器他就是能給投資,錢多的花不完,這就是特色。有人說他沒錢,但是他能幫你做推廣,鏈接政府資源,宣傳得特好,這也是特色。再比如原來我們看到有個孵化器是搞智能硬件的,如果你有任何的開發需求,我都能在這個區域找到一家廠子幫你完成,而且保證去打樣的時候是最低價,這也是一種能力。
這塊顏振軍的觀點和您幾乎一模一樣。
說明大家對這個問題的看法是一樣的。真干過這個的人,真正對這個行業進行思考的人,大家的理解是一樣的,而不是泛泛地上來講那些空洞的口號。
還有專業化,其實它本質跟特色化是一樣的,你能做出特色,就一定在某個領域做得很專業。我覺得專業化在這個行業里頭還是要提高。這有個悖論,關于行業的人才隊伍的問題。
專業的人才貴,但目前因為孵化器行業是一個帶有半公益性質的行業,說白了你從創業企業創收,能掙多少錢,能收多少錢呢?它的收益又不足以去支撐這種專業化高素質的人才。
所以行業里大量從業者客觀地講,水平不是特別高,收入也不是很高。那你如何去服務別人呢?這個問題不好解決。孵化器就是一個社會公益事業,我建議孵化器也要納入到政府的公共服務預算里頭。
孵化器的補貼,至少應該是一個差額的,不用全補,但至少要補貼一部分,否則純靠市場,只能是惡性循環。因為他的本身利就薄,利薄就只能用非專業的人降低成本,非專業的人只能提供更差的服務,甚至沒有服務。
我們之所以直到今天還能維持一個比較高的水平,是因為我們的盈利能力、收入規模達到一定量級,可以養一些高素質的隊伍。但是有的一個孵化器只有三五個人,連一個完整的公司形態都不是,怎么能有三五個專家呢?不可能。
所以我覺得這是行業的問題。總體來說這個事情很難有解決辦法,但是至少大家要轉變一個理念,就是孵化器不應該是市場化的,至少應該是半市場化。
是不能市場化,還是不應該?
首先客觀上就不能,既然客觀上是不能,那就不能違反客觀事實,所以不應該一味強調它的市場化。我認為是半市場半公益,政府可以改變原來所謂的大包大攬的模包干式,就是政府可以采用適度補貼加上大額獎勵這種方式來支持孵化器。
清控科創的特色是什么?
第一個是我們的高校背景,這些年我們投入了大量的時間在做清華的學校技術成果、校友學生創業項目的轉化、落地和服務,這塊是我們最鮮明的特色。
第二個就是比較完備的園區布局和網絡。這些年,我們在全國服務了將近一百個地方政府,慢慢地我們在服務過程中不斷去優化,現在大概在全國26個城市做了40多個園區。
這些城市最后的選址都是經過多年的實踐優化過的,現在我們園區的布局基本上都是選在了城市的能級、產業的基礎和特色、人才的供給和素質、市場的活躍度這幾個維度層面相對比較均衡的地方。
第三個就是在將近20年時間的企業孵化過程中,自己團隊里頭形成的一套運營管理體系和核心的研究能力。我們作為一個學院派的機構,我們比別人更擅長的其實還是我們對整個行業發展的理解,還有研究的深度,加上有實踐的基礎,所有理論實踐相結合,知行合一。
所以看科創的發展歷史,總能夠在一些大的趨勢節點上抓住機會。比如2013年在新一波雙創浪潮開啟之前,我們策劃了中關村創業大街;2017年我們開始服務首都副中心的整個科技產業體系;現在我們又參與到粵港澳大灣區的整個創新創業體系建設工作。
之所以很多政府選擇我們,其實并不是因為我們市場能力多強,廣告打的有多好,更多的還是因為我們在行業里頭,大家覺得科創的隊伍對行業問題的研究確實還是比較透徹的,又有解決問題的方法和手段,不是編一堆概念最后落不了地。
我們現在推的是研究策劃先行,然后運營服務跟作為中臺,最后產出實際上來自于股權投資收益和與地方政府的稅收共享,這是我們的盈利模式。
創新創業需社會力量共同投入
清控科創下面有創業大街、雙創街、小樣青年社區等等,科技園內部要素的規劃搭建,我們是如何考慮的?
我們提出了一個空間發展的六區理論,從園區,到街區、社區、景區、學區、城區,這六區基本上是沿著科創這些年做創新創業載體一路走過來的思考和探索。我們不斷在復制,復制過程中,我們去發現問題,去做突破、轉型,最后形成這樣一個六區理論。
最早做科技園區相對來說概念比較清晰,整個科技園無論是辦公、研發,還是生產制造,加上一定配套,就是科技園區。但后來我們覺得創新創業這個事情,實際上需要社會資源參與進來,需要調動一個城市的所有社會力量共同投入進來。
園區這種形態,第一它遠離城市、人群、核心區域,第二園區相對是獨立性的,他跟外界的交通和聯系是割裂的,所以我們在2013年的時候研究了大量創新城市的空間形態時就提出,創新應該是在低密度的街區,在小尺度的街區里頭發生。
我們當時就提出要做創業的街區,就有了中關村創業大街,我們現在的雙創街實際上也是在復制這個模型,在一些城市的成熟區域里頭,通過舊城的改造、物業的更新等等,來實現這種小尺度的街區。
但是單純從街區來說,它還有一個問題,實際上這種空間形態相對來說還是單一的。所以后來我們又提出在街區的概念上進一步疊加,讓青年人能夠留得住,不光是白天來,晚上就回去了,而是真的能夠在這個地方停留,讓這個地方變成你生活的一部分。
我們疊加了體驗式的商業,再疊加了一部分青年居住需求的功能,把它變成創業、商業和居住融合的社區,我們社區不是單純住,是有創業辦公、有商業、有居住的一個社區。所以其實某種程度就像Wework做的Welife等等。
后來我們在做的過程中,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就是創業對于一個城市究竟意味著什么?很多地方把創業理解成是產業的先導,通過創業,小企業長大,然后變成產業集群,最后形成產業帶動稅收、就業。
這條路雖然符合客觀規律,也不是行不通,而是太漫長。一個小企業從小企業變成產業集群,最少十年,十年都算快的,得20年,這樣一來,你把創業定位成城市的一個經濟功能,就變得理論上正確,但在實際操作上行不通,等不起。
但是我們還是覺得每個城市需要有創新,城市需要源源不斷有激情的人投身到經濟活動里頭,所以創業就變成了一個人文的東西。我們后來提出,每個創業載體在城市意味著是一個人文地標。當時提出概念的時候為了和園區街區呼應,我們就把它叫景區。
這個地方實際上就跟一個城市的大劇院、中心廣場、市政公園是一樣的,每個城市都需要有這么一個功能空間。既然是景區,那么你的空間載體也要有一些景區的元素。
你的視覺的表現力、空間跟人的交互關系等等,就不再是以前單純的生產、辦公、研發這么簡單了。你在很多設計上就需要參照景區的理念去打造,有些空間的尺度可能就需要很大,這向外才能傳遞出一種意境來,這種空間無形當中會影響這個城市人的行為和意識。這就是創新創業的景區理論。
后來提出學區,我們一直覺得未來終身學習、職業學習是伴隨著這個城市產業發展的。人的成長、人的進步,才是城市產業發展和進步的核心動力,不是政策,不是資本,是人。
原來我們不太重視創業的培訓功能,我們認為培訓是某種市場行為,把創業培訓當作一種配套,其實不是。一個城市在這樣一個區域里頭,你一定要把人的終身成長和學習的功能疊加進去,這就是學區。好的創業園區、街區,一定是一個人能成長的學區。
最后一個是城區,因為我們在做一些區縣域的服務的時候意識到,有些傳統的縣級市,它的產業很傳統,但是產業很好,經濟效益很好。這種地方想轉型升級去做高科技,全世界去招募高科技人才團隊。
我們在招募的過程中發現,人們通常首先問這地方在哪?如果不是北上廣深,很多地方大家就都沒聽過,完全無感。第二個是,這地方也許聽過,但是一聽,大家就說那地方不都是傳統產業嗎?他一想到那個地方就聯想到是老舊的廠房,過剩的產能,大量的產業工人,落后的城市面貌。
其實這些人是沒去過,去了之后一看,很多城市經濟基礎確實很好,一點都不比北上廣深差。但是你跟人說的時候,人家就覺得你那差,覺得你那沒有高科技,到你那去做科技產業做不起來。
城市對于人才和產業的招募,需要在整個城市尺度上進行形象的重新包裝和宣傳。很多城市有人文旅游的風光片,但是從來沒有一個是科技產業的宣傳片。甚至很多城市在招商時拿著風景旅游的城市宣傳片去做高科技的招商。
這種城市宣傳根本起不到招募的作用。我們提出創新城區的理念,如何把一個城市的創新要素整合起來,對外去重新編排,重新組合,對外去營造一種城市的創新形象。
您應該認同城市即孵化器這個觀點?
我認同這個觀點。其實我前面講的所有理念就是城市應該如何去理解產業生長和人的成長。一個好的城市一定是有一種氛圍,無論是孵化器還是園區,還是街區、人文地標,它實際上都是在調動所有要素,幫助這個城市里頭的人成長起來,把越來越多有活力的、創新的人群吸引過來,然后這些人再疊加政策、資源、資本,共同構成它的產業體系,讓這個產業不斷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