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IT業的商戰很多,官司也多。國內和國外的官司不同,國外以專利為主,蘋果、微軟、諾基亞、谷歌、三星相互之間的專利戰沒完沒了;而在國內,最熱鬧的,在視頻行業是版權官司,而IT企業卻是與商標相關。
2012年伊始,唯冠和蘋果之間的商標官司動靜不小,不但四處打官司,唯冠還專門召開了一次發布會。2月17日唯冠在北京的發布會上,除了唯冠的CEO楊榮山和國浩合伙律師馬東曉之外,還有和君創業總裁李肅。
李肅是個很有來頭的人。作為和君創業總裁,李肅是我國最早介入管理咨詢和投資銀行領域的專家,90年代初初回國的海歸。他在社會科學院做過副所長,還是美國休斯敦大學亞美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他參與過很多知名企業的并購和資本運營,如中石化,中遠,三九等知名公司。
眾多重量級的人物加入進來,看來這場商標爭奪戰正如馬東曉律師所言,這就是一場商戰,和企業的道德無關。
唯冠自己也擁有過iPad
唯冠的主業是做顯示器,2000年前后打著Proview Logo的顯示器隨處可見。李肅說,在跟蘋果交鋒的那段時間,唯冠已經是全球顯示器領域前五強的代工廠,年銷售額超過100億。
楊榮山對iPad格外熟悉,他對這四個字母的解讀并非市面上的iPad平板電腦,而是internet Personal Access Device(互聯網接入產品),中文翻譯叫網絡個人接入設備。他說,唯冠當年花了3000多萬美元開發一系列產品,當時是跟美國國家半導體合作。
唯冠的iPad并不是一個獨立的產品,而是一個概念家族iFamily。除了iPad,他們還有iSystem、iweb和idvd等產品。2000年,唯冠在香港做了一個全球的新聞的發布會。產品的一個理念是,通過網絡實現很多功能,而不是把所有的功能都安置在電腦里。
最近,網上流傳這一張打著iPadlogo的唯冠電腦圖片,很有點像蘋果早年的iMac。楊榮山稱那就是當年唯冠的iPad,當年它行銷世界各地,不僅英國最大的家電聯盟在賣,墨西哥的教育部也在積極推廣。由于沒有美國的iPad商標,唯冠的iPad在美國是以OEM的形式買給惠普進入美國市場。
唯冠在2003年之后還在研究新一代iPad產品,他們甚至因此結緣摩托羅拉。當年唯冠規模并不大,但卻能從50個目標中脫穎而出,合作智慧家庭項目,就是用的iPad與iFamily的概念。
但當年的平板面板并不普及,唯冠iPad是顯像管做的,楊榮山堅稱和現在的iPad一樣,當年唯冠的CRT顯示屏也支持觸摸操作。不過,他也承認,CRT在面對如美國北部、德國等國的干燥天氣,很容易讓觸摸屏產生誤操作,唯冠版iPad并沒有成功。
楊榮山和李肅對于唯冠版本的iPad不乏溢美之詞,甚至說蘋果抄襲了iPad的概念。但細細分析,其中漏洞頗多,可信度大打折扣。
其一,唯冠版本iPad只有圖片沒有實物,甚至到eBay和淘寶上去淘二手,都找不到;其二,98年的操作系統是否支持觸摸屏都是問題,而且在2萬多伏的設備支持觸屏,安全性堪憂;其三,唯冠的主業是顯示器,而且主攻代工,是否有能力做主機值得懷疑;其四,如果十余年前,唯冠就掌握觸屏顯示屏技術,現在絕對是香餑餑,而不必如此落魄。其五外,唯冠的專利中,就根本沒有支持觸屏的顯示器專利。其六,唯冠版的iPad與蘋果iPad根本不是一類設備,前者是電腦,后者是便攜設備。
iPad商標如何轉移
唯冠與蘋果的商標交鋒不止一次。
早在2003年,蘋果去歐洲注冊iPod音樂播放器的商標時,由于iPod和iPad僅差了一個字母,屬于類似商標。唯冠跟蘋果打了三年訴訟,花了不少錢。最終放棄了繼續纏訟,撤銷了對iPod的抗辯。這是第一次跟蘋果交鋒。
在蘋果發布iPad的前一年。唯冠遭遇到了金融風暴,受到了重創。
08年,唯冠在美國兩個最大的客戶突然倒閉。唯冠手里庫存超過4.5億美元,營收規模每月達到2億美元。突然的變故導致顯示器市場突變,產品大量滯銷。短短幾個月,顯示器的單價從250美元跌到140美元,相當于60%庫存疊加虧損掉。而唯冠欠銀行和供應商的錢卻一分不能少,欠款額達20億。
09年8月左右,唯冠再次遭遇到蘋果,但這一次不是蘋果親自出馬,而是一個殼公司——英國的IP公司,這家公司的簡稱是iPadL。IP公司跟唯冠聯系,說公司剛剛僅七天,發現與公司名稱等類似的iPad商標在唯冠手里,希望能買下來,還詢問唯冠在全球還注冊了哪些商標。唯冠據實相告。
此時的唯冠正面臨財務危機,而公司在海外有近20個工廠和辦事處,不得不收縮戰線。這時臺北的麥律師跟楊榮山提起有人(IP公司)買iPad商標,而臺北也正在收縮。商標收購談下去,后來,律師問IP公司出價2萬英鎊可以么,被楊榮山罵了出去。他說,這點錢還不夠注冊費。
也許是摸透了唯冠的狀況,蘋果的殼公司IP公司口氣強硬。一方面價格方面分毫不讓,一方面威脅要以訴訟的方式申請撤銷唯冠的iPad商標。唯冠剛因iPod跟蘋果打了幾年官司,又恰逢收縮戰線,不愿再生事端,就主張賣掉。于是,當年年底便在在臺北簽了個協議。
當然,即便手握協議蘋果也不敢貿然在中國開賣iPad。在美國iPad上市半年后,蘋果總部了解到唯冠處在破產邊緣,iPad商標已經被八大銀行查封,才在中國開賣。而此時的八大銀行覺得唯冠的機會來了,八大銀行開了一次聯席會,形成同盟,由李肅總協調,組織律師團起訴蘋果。
對于這個商標協議,李肅頗有幾分微詞,他羅列了幾個美國律師朋友的觀點:
1 蘋果不應該誤導唯冠賣掉商標。IP公司承諾自己的業務不跟蘋果沖突,而事實上卻做了同一類的電子產品 2 IP公司在特定的條件下,威脅要告唯冠公司,顯失公平。 3 小公司是蘋果注冊的虛假公司,連律師的名字都是假的,這種欺騙手段獲得的商標,美國律師認為是帶有欺騙性的。
但行內人都看得很明白,這些說法太過牽強。1 蘋果做的產品與唯冠的iPad根本就不是一個設備,一個是移動設備,一個是桌面設備,相差太遠。2 通過法律方式去威脅也犯法的話,那是不是打110也犯法? 3 如果蘋果公司明目張膽地去跟唯冠談,后者必將獅子大開口,那才是蠢到家了。
2 李肅自己則認為,由于蘋果買走了iPad商標,讓唯冠失去了機會。這顯然是一個無稽之談的結論,連楊榮山都不好意思接受。事實上,在蘋果iPad上市之前,唯冠持有這個商標的時間足足有9年時間,而蘋果iPad上市之前,唯冠已經處于半倒閉狀態。
iPad商標權訴訟交鋒
有趣的是,iPad商標案是蘋果最先告的唯冠。2010年4月,蘋果發布了iPad,當時還沒有進入中國,就向深圳中級人民法院提出一個權屬訴訟,把臺灣唯冠和深圳唯冠告上法庭,這成為一系列訴訟的第一場。
2011年3月,唯冠向西城區工商局提出了訴訟,認為在商標沒有轉讓之前,深圳唯冠是iPad商標毫無爭議的權利人,蘋果公然使用這個商標,構成了商標侵權。6月16日,北京工商局在京召開聽證會,開出了248393690元人民幣(媒體報道的2.48億)罰單。
收到擬處罰之后,蘋果希望與唯冠和工商局方面免談。2011年12月,蘋果正式從美國來了一個代表,與唯冠公司見過一次面(李肅說,這是美國代表與中國方面見的唯一一次面)。2月13,一審判決蘋果敗訴。蘋果不服,向廣東高院提起上訴,案件目前還在審理過程中。
深圳唯冠的律師一再強調,唯冠的一直沒有起訴蘋果美國公司,全部的行為都是針對蘋果在中國的銷售商。最近的幾起官司包括:在深圳福田法院起訴順電連鎖、在廣州惠州法院起訴了國美電器、在上海浦東法院起訴了蘋果的上海經貿公司,同時在的一些工商部門進行了投訴。
另外,律師強調,所有的起訴和投訴行為中,蘋果沒有向蘋果提出一分錢的商標清泉索賠。其中為一一項索賠請求是在上海浦東法院,索賠10萬元,但這10萬元僅僅是律師費、調查取證費和差旅費等合理的費用,因為在知識產權訴訟中法律規定是可以請求這些費用的。
而在工商執法中的處罰也和唯冠沒有關系,最終處罰上繳到國庫,而且很多情形下是工商局主動找到唯冠。唯冠方面稱無論是法律訴訟還是投訴工商的目的只有一個:要求蘋果公司停止侵權。
在一審蘋果敗訴后,全國工商局開始全面介入,開始給蘋果開罰單。李肅認為,在沒有使用iPad之前,問題是商標買賣權糾紛;而一旦非法使用,就要承擔違法使用成本。李肅推算全國罰款300億也不多,李肅美國的律師朋友也認為這場官司至少要20億美元以上。
唯冠最有利兩點
在唯冠的發布會上,律師指出商標案蘋果的兩處疏漏:
一個授權書。臺灣唯冠轉讓商標并不是楊榮山親自出馬,而是委托律師法務部長“麥世宏”。這需要一份授權委托書。唯冠的律師指出,在臺灣對個人進行授權時,需要加蓋這個公司的公章和法定代表人的私章。
而加蓋的公章是臺灣唯冠電子股份有限公司,說明那次商標轉讓是臺灣唯冠的授權,而不是深圳唯冠的授權。既然沒有深圳唯冠的授權,臺灣唯冠的代理人就不能轉讓屬于深圳唯冠的商標。
第二個是商標轉移。
臺灣唯冠的確和英國IP公司簽了協議,英國IP公司也跟蘋果簽訂了協議,但他們的商標轉移請求并沒有獲得工商部門的批準。就好比,購房者與售房者簽訂了購房協議后,如果沒有到房產局過戶,房子的所有權并沒有發生轉移一樣。而蘋果在沒有發生商標權轉移之前就開始大肆使用iPad商標。
唯冠的四點聲明
唯冠的新聞發布會上,發布了四點聲明:
第一,唯冠公司從2004年到2006年為iPod上與iPad商標近似而在英國與蘋果公司訴訟,從這一訴訟之后從來沒有也不可能與蘋果談判出讓iPad商標。蘋果公司設立的虛假小公司花3.5萬英鎊買走iPad商標,是用不正當的欺詐手段取得的,我們委托美國公司正在準備起訴蘋果公司。
第二,iPad中國商標沒有賣給蘋果公司是當年蘋果公司承認的事實,雙方進行了上時間的轉讓談判,2010年八家銀行查封唯冠深圳公司后,蘋果還派律師與八家銀行協調有償轉讓商標,現在是蘋果公司強行使用iPad商標后,不承認當年的談判。至于iPad商標是不是賣給蘋果,和蘋果能不能在大陸使用iPad商標,根本不是唯冠公司承認不承認的問題,是中國法律容許不容許的問題。
當年娃哈哈與達能簽署合同出讓商標,被國家工商局駁回,而iPad商標這個既有欺詐之爭,又根本不是商標持有者深圳唯冠簽署的合同,蘋果公司現在和將來都根本不可能被中國的商標予以承認。
第三,香港法院為雙方的合同糾紛根本還沒有開庭,蘋果公司公然稱香港法院支持它們商標擁有權主張,這是欺騙輿論的行為,是對法律常識的違背。
第四,蘋果公司以雙方訴訟正在進行為由,并引證香港法院的臨時禁制令,組織中國工商部門執法,是對中國司法的蔑視,當年娃哈哈與達能訴訟期間,達能在BVI法院拿到對娃哈哈的禁制令,由某中介組織挑釁中國司法主權,被娃哈哈訴訟法律責任,以對方承認錯誤告終。中國工商部門按中國法律執法是正當的執法,不認真執法的部門應該以不作為而被我方律師起訴。
幾點回應和建議
1 律師:不是敲詐,是商戰
蘋果的慘痛教訓和唯冠道德沒有關系.這其實就是一個商業行為。到今天這個案件也是我始終認為跳開我做代理律師的身份我始終認為,這就是兩個商人之間的一個商業行為,或者是一場商戰。唯冠僅僅是依法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沒必要從道德層面上指責說它多么高或者多么低。
2 中國企業面臨知識產權官司,正在積極應對
中國企業面臨越來越多的知識產權案件:聯想到了美國就得改名,他們的商標被搶注了;讀者文摘和美國的同門雜志重名了,不得不改名讀者;高通是中國有名的漢卡品牌,現在美國高通公然使用,海信和西門子商標官司,哇哈哈和達能的官司也曾鬧得轟動一時。面對越來越多的商標侵權,中國企業應該重視商標和品牌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