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作權法保護思想的表達，而不及于思想本身。
音樂流媒體江湖 2021 年的第一場廝殺，來了。
2 月 2 日，網易云音樂公開 diss 酷狗音樂，稱后者像素級致敬自己的「一起聽」功能，并 @酷狗音樂，狗年快樂！
酷狗不甘示弱。
副總裁謝歡前腳發朋友圈稱自己 2006 年在 QQ 就做過「一起聽」；酷狗官微后腳就甩出了早年申請的「一起聽」相關專利。令吃瓜群眾直呼精彩。
音樂 APP 巨頭親自下場正面 battle 背后，產品設計抄襲如何界定，網易云音樂和酷狗到底是誰不講武德？
孰是孰非？
根據網易云音樂發布的《關于給酷狗音樂 " 山寨辦 " 申請年終獎勵的建議》，酷狗的「跟聽」功能與網易云音樂早前上線的「一起聽」功能在頁面設計、圖標展示和動畫特效等方面存在像素級的模仿。
在網易云音樂喊話酷狗后，酷狗音樂副總裁謝歡發朋友圈疑回應抄襲質疑，靈魂發問「能不能告別人山寨了我」，并附上當時的產品需求文檔截圖。
酷狗則在官方微博表示，已于 2015 年 12 月和 2020 年 3 月申請「一起聽」專利，其在 2015 年上線「音樂推」時并同步申請了專利。
酷狗還在文案后附上周杰倫《黑色幽默》的鏈接，回擊網易云音樂的「狗年快樂」，直戳后者沒有版權的痛處。
不過，天眼查 App 專利信息顯示，網易云音樂曾于 2020 年 10 月公開一項「多人聽音樂」專利，申請日為 2020 年 7 月 8 日。
一位要求匿名的網易云音樂產品經理告訴 ZAKER 新聞，謝歡的說法站不住腳，他所說的山寨最多是思路借鑒。明白人一想都知道，思路之后，產品方案、交互、視覺都肯定是不一樣的。
但這次酷狗音樂的「跟聽」抄網易云音樂的「一起聽」，就是想法、產品方案、交互方案、視覺方案都幾乎一樣，確實有點說不過去了。
相關法律人士也向 ZAKER 新聞分析稱，除非謝歡當時申請了專利，否則產品需求只能說是一種思想或者是想法。法律是不保護想法或者思想的，只保護最終的表達形式。
再者，大公司通常會跟員工簽訂知識產權協議，約定工作期間產生的知識產權歸公司所有。即便謝歡在 QQ 工作時寫過一個產品需求文檔，這個功能也是整合在 QQ 這個軟件里的，不能單獨算作他個人的知識產權。
上述法律人士進一步表示，同樣的想法，不同的主體當然可以用不同的形式來實現，這次酷狗的抄襲，主要是 UI 設計抄得太像。
而酷狗回應里貼出的外觀設計專利，與云音樂主張的「一起聽」被「酷狗化」的界面無關，有避重就輕之嫌。
著作權法怎么說？
中文互聯網史上，移動 App 抄襲糾紛時有發生。
知乎大 V 三叔侃侃在回答「如何看待網易云音樂喊話酷狗音樂，內涵后者疑似抄襲部分功能？如何界定產品設計是否抄襲？」時提到，互聯網圈有個經典的產品跟技術的笑話：產品在那兒巴拉巴拉一堆需求，技術直接回應「說吧你想抄誰，我來改」。
玩笑背后，關于如何界定產品設計是否抄襲，或可參考 Blizzard Entertainment,lnc. ( 暴雪娛樂有限公司 ) 等訴上海游易網絡科技有限公司著作權權屬、侵權糾紛的案例。
中國裁判文書網顯示，暴雪娛樂于 2013 年 3 月完成了《爐石傳說》的游戲開發設計，并授權上海網之易在中國大陸以運營《爐石傳說》為目的使用與該游戲相關的知識產權，包括《爐石傳說》及本地化版本的相關著作權。
暴雪娛樂和上海網之易主張：上海游易未經授權在《臥龍傳說》中大量使用、復制并抄襲了《爐石傳說》中游戲元素方面的設計及體現出游戲規則及算法的各游戲卡牌及套牌整體組合的行為構成《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所禁止的著作權侵權行為。請求法院對其「爐石標識」、「游戲界面」、「牌面設計」、「牌和套牌的組合」和「視頻和動畫特效」予以保護。
最終法院判定：「爐石標識」、「游戲界面」、「牌面設計」和「視頻和動畫特效」屬于著作權法所稱的作品，應受法律保護。但「牌和套牌的組合」其實質是游戲的規則和玩法，不具有獨創性，不屬于著作權保護的客體。
按圖索驥，「一起聽」這種技術，網易云音樂和酷狗雙方都有各自的專利，可以用不同的形式表達。
倘若網易云音樂能夠證明其頁面設計、圖標展示、加載動畫等 UI 設計的獨創性，則有權請求法院對其作品予以保護。
而謝歡的產品需求文檔類似游戲的規則和玩法，不屬于著作權保護的作品。
騰訊不講武德
網易云音樂此次公然向酷狗開炮，或許是源于早前在「一起聽」商標申請上埋下的導火索。
2020 年 7 月 10 日，網易云音樂「一起聽」功能正式上線。
天眼查 App 商標信息顯示，騰訊音樂娛樂科技（深圳）有限公司和廣州酷狗計算機科技有限公司在 2020 年 7 月 13 日、14 日申請「一起聽」相關商標。
而杭州網易云音樂科技有限公司于近日才想起要申請「一起聽」圖形商標專利。
許是氣不過被人搶占先機，抑或「南山必勝客」的威名在外，網易云音樂這才憋了一個「大招」。
正如三叔侃侃所說，這是一次絕妙的營銷事件。
網易云音樂通過公開信在輿論上給網友形成了酷狗現在的任何功能升級，不是抄網易就是從其他地方抄來的印象。
更令人玩味的是，早在 2010 年，尚未并入 TME 旗下的酷狗音樂 CEO 謝振宇曾公開發布聲明，指責騰訊旗下 QQ 音樂抄襲其「歌詞逐字精準」技術。
此后，謝振宇又舉例表示，QQ 音樂第一版推出時，抄襲了酷狗當時產品迷你酷狗的所有功能；而 QQ 音樂的桌面歌詞，又抄襲了酷狗音樂的卡拉 OK 歌詞；QQ 音樂的分享功能，也與酷狗 07 版以前的音樂分享功能如出一轍。
騰訊不講武德顯然不是第一次了。如今酷狗已屬騰訊系，絕大多數人會立刻站到網易這邊挖苦酷狗山寨的舉動。
微博數據也證明了這一點，網易云音樂的指控微博點贊高達 56.4 萬，酷狗的回應微博點贊卻還沒破萬。
前瞻研究院報告顯示，2020 年 10 月 , QQ 音樂的月活用戶數量達到 20122 萬人，酷狗音樂月活用戶數量達到 18769 萬人，網易云音樂的月活用戶數量為 8895 萬人，與 QQ 音樂和酷狗音樂的用戶差距較大。
目前看來，網易云音樂并不懼怕這種差距。它在公開信中引用了丁磊的一句話：「我們希望做這樣的產品：當團隊提起產品時，充滿自豪和驕傲；當用戶使用產品時，由衷地喜歡，甚至炫耀。這種對產品的高調，可能會迎來競爭對手的追趕、模仿、甚至打擊。但也會逼迫我們團隊思考，如何繼續領先。」
先不論網易云音樂和酷狗的紛紛擾擾，丁磊的這句話值得所有做產品的人思考。
而對吃瓜群眾來說，巨頭之間互撕抄襲只是一出熱鬧，用戶真正關心的是——我想聽的歌你有沒有版權。
ZAKER 新聞出品
文 / 李彤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