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文是一個浪漫到骨子里的人,曾寫下過無數動人的文字。如:我一輩子走過許多地方的路,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云,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
又如:在青山綠水之間,我想牽著你的手,走過這座橋,橋上是綠葉紅花,橋下是流水人家,橋的那頭是青絲,橋的這頭是白發。
沈從文與張兆和的愛情,也是一段充滿浪漫的故事,為時人所羨慕,為后人所稱道。但很多人可能不知道,在沈從文與張兆和的愛情故事中,卻有一個并不美妙的插曲。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呢?且看下文分解。
沈從文是個只有小學學歷的鄉下人,年少時當過兵,之后去大城市闖蕩,窮困潦倒,年近30才在徐志摩等人的推薦下當上了中國公學的老師,算是有了一份體面的工作。但沈從文第一堂課竟然緊張得說不出話,惹得學生哄堂大笑,其中包括張兆和。
張兆和當時18歲,氣質高雅、聰慧秀麗,是?;墑e的女神,追她的男生有一大堆。沈從文也深深地被張兆和打動了,便鼓起勇氣寫情書追張兆和。沈從文的情書一封接一封,但張兆和卻從未回應過。對此,沈從文也不氣餒,甚至以“做張兆和的奴隸為己任”。
在給張兆和的情書中,沈從文說過很多低聲下氣的話。比如:多數人愿意在君王腳下做奴隸,但我只愿意做你的奴隸。又如:莫生我的氣,許我在夢里,用嘴吻你的腳,我的自卑處,是覺得如一個奴隸蹲到地下用嘴接近你的腳,也是褻瀆了你。
最后就連校長胡適也看不下去了,打算充當一回“愛情大使”,做沈從文和張兆和的媒人。只不過胡適使用的方法非?!爸蹦小保⑽慈〉檬裁葱Ч?。
當時胡適把張兆和叫到校長辦公室,一個勁兒在張兆和面前夸沈從文是天才作家,又說這樣的天才作家,人人都應該幫助他,不應該讓他感到苦惱。言下之意就是,張兆和應該答應沈從文的求愛,幫幫這位天才作家。
張兆和自然沒有被胡適說動,依舊對沈從文不理不睬。但沈從文也著實是有決心,三四年過去了,依舊沒有放棄。最終,張兆和被沈從文打動了,整個過程歷時將近4年。
1933年9月9日,沈從文和張兆和結婚。婚后兩人幸福而甜蜜地生活了一段時間,為此,張兆和還放棄了自己的工作,專門給沈從文洗衣做飯。但好景不長,年輕貌美的高青子(高韻秀)出現了。
據張兆和后來回憶,高青子長得的確很美,是一個非常漂亮的文藝青年,一張白白的娃娃臉,身材高挑,打扮時尚洋氣,一頭黑而光柔的頭發,一點陌生羞怯的笑,給人一個優雅而脆弱的印象。
1935年春天,沈從文到親戚熊希齡(民國第一任總理,沈從文七姨父的哥哥)的北平西山別墅做客。在華貴的客廳里,沈從文邂逅了高韻秀。高韻秀喜愛文學,是沈從文的粉絲,熟悉其作品中的人物。因此,沈從文和高韻秀聊得十分開心。
回到家后,沈從文對高韻秀念念不忘,努力尋找機會再次見到高韻秀。有一次,高韻秀優雅地裊娜而來,穿是仿照沈從文小說《第四》中女主角的服飾。沈從文看呆了,頓時對高韻秀愛得難以自拔。
高韻秀也會創作小說,將自己寫的作品《紫》交給沈從文閱覽。沈從文看完后非常高興,點頭說道:很好,很美,我留用。之后,沈從文把《紫》推薦給了蕭乾,發表在《大公報·文藝》上。之后,高韻秀在沈從文的推薦下,陸續發表了《黃》《黑》《灰》《白》《畢業與就業》等小說。
高韻秀不僅長得美,而且很有創作才華,非張兆和所能及。張兆和并不是文藝青年,對文學創作頗感隔膜,而高韻秀的小說則感情豐富、細膩,情節也非常感人。
相比之下,張兆和在沈從文的心目中,自然是大不如高韻秀。沈從文的《邊城》《主婦》,其實就是他受到婚外感情的誘惑后進行的創作?!哆叧恰分械拇浯?,就有高韻秀(高青子)的影子,“翠翠”指的就是“青子”。
1936年春節剛過,沈從文將自己對高韻秀的感受向張兆和坦白了。張兆和感到非常震驚,一氣之下從北京回到蘇州娘家。當時兩人結婚不到三年,還沒有沈從文追張兆和的時間長。想必張兆和怎么也想不明白,沈從文怎么這么快就變心了。
張兆和回娘家之后,沈從文每天給張兆和寫一封長信。但大部分內容卻不是對張兆和的四年,而是在坦白他對高韻秀的愛慕和關心。這樣一來,張兆和內心的陰影面積更大了。但她是個善良、心軟的女人,見不得沈從文如此悲傷,盡管他并不是因為她而憂傷,于是又回到了沈從文身邊。
抗戰爆發后,張兆和帶著兩個兒子來到昆明,與沈從文在昆明西南聯大團聚。不久之后,高韻秀也到了昆明,在西南聯大圖書館做管理員。據說,高韻秀的這份工作是經沈從文幫忙得到的。
在昆明時期,沈從文和高韻秀的交往更加密切。沈從文甚至寫了備受爭議的作品《看虹錄》,郭沫若因此稱沈從文是桃色作家。沈從文和高韻秀之間的頻繁交往,自然引起許多流言蜚語,可沈從文依舊不管不顧、我行我素。
張兆和面對這種情況,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沒有把家里弄得雞飛狗跳。盡管她受了非常大的委屈,盡管她完全有理由逼沈從文馬上與高韻秀斷絕關系,但是她沒有將事情鬧大。
張兆和十分寬容,沒有限制沈從文外出交友。當然,這不意味著她真的不管沈從文和高韻秀的事情了。她當然要管,而且用了一種非常絕的方式——四處托人給高韻秀介紹對象。
在張兆和看來,沈從文和高韻秀其實都是一時頭腦發熱,冷靜下來之后自然會分開。自己給高韻秀介紹對象,既沒有撕破臉皮,卻又會讓高韻秀非常難堪,促使她自覺離開沈從文。而沈從文看到自己的態度之后,自然會更快冷靜下來、恢復理智。
1941年2月,高韻秀辭職離開西南聯大,據說嫁給了一個軍官。1948年,高韻秀去往美國,從此就不知所終了。
高韻秀就像流星一樣,匆匆劃過沈從文的天空。而張兆和,則陪沈從文度過了漫長的大半生。兩人在之后的歲月里,執手相伴、相濡以沫,幸福得令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