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郁類電影有很多,《秋日奏鳴曲》《海邊的曼徹斯特》等。
心靈雞湯類電影也有很多,《死亡詩社》《放牛班的春天》等。
《超脫》屬于這兩種類型,卻又是反類型的,很致郁但也給出了解決辦法,反心靈雞湯,但又在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這就是《超脫》的格調,看起來有些神經質。
意識流敘事,多數特寫與近景鏡頭,給人一種直面人生的壓迫感,搖晃的手持攝影,突顯迷茫。
還有那些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出現的讓人眩暈的推拉與晃動鏡頭,所造成的觀感叫人很不舒服。
但這并不是無聊的炫技,而是導演的刻意為之,讓觀眾看到這個世界的不堪,理解何為存在主義。
為了增強真實感,導演還用了偽紀錄片的拍攝手法,在影片中間穿插了不少訪談的片段,弱化藝術性。
那些讓人目眩頭暈的陰暗面,那些隱藏在角落中不被人重視的不理解。
那些總是被人忽略的不開心,那些壓抑在心底難以啟齒的痛苦,都需要被治愈、被引導、被傾聽。
而不是被暈眩迷住,認為世界不會再好了,自甘墮落,自暴自棄,看到生活的真相后繼續生活才是真正的有意義的生活。
正如亨利在街邊解救的那個雛妓一樣,她從不認為生活是好的,她的周遭都是性與暴力,所以她對生活的態度是絕望。
但亨利的出現讓她不必再晝伏夜出,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享受被陽光沐浴的快樂,正確的引導讓她的生活天翻地覆,走向正途。
類似的視聽語言還有多處。
如片中學校辦家長會,卻沒有一位家長來,空蕩蕩的教室和走廊,只有四目相對和迷惑不解的老師們。
這時畫面由彩色變成了黑白,幾分鐘后畫面重回彩色,鏡頭在走廊間快速推進,定格校長面前,鏡頭中是她迷茫和不甘心的臉。
這種色彩的變化是教育缺失了一部分的表現,教育不是老師一個人的獨角戲,而是與家長一起打造的成人禮。
教育從來不是單方面的付出,老師在學校教授孩子知識與人生經驗,回到家中,若是家長以為萬事大吉,那就大錯特錯了。
一個人在成長的過程中,若是少了愛,尤其是父母的愛缺席,那他的世界就少了光亮,黑白便會占據他的心底,用一生也不一定會治愈童年的創傷。
就像那個胖胖的女生,她拍得照片沒有一張是彩色的,照片中所有人的眼睛或被遮住,或被撕掉,亨利嘗試開導她,但力不能及。
她的父親對她的愛充滿了責備與失望,這讓她選擇到另一個世界尋找繽紛多彩的人生,用眼睛看到不再是黑白的世界。
快速定格鏡頭則表示壓力和無助席卷而來,校長曾嘗試帶著孩子們脫離苦海,讓孩子們走向正道。
可獨木難支,一筆寫不出一個“好”字,學校不能讓周邊產業升值,使她的堅持終究成了一句“你被解雇了”,甚至她的告別都只有一句“對不起”。
這種崩潰的情緒一直延續到片尾,亨利坐在廢墟前念詩,以為自己能改變什么,其實什么都改變不了,學校還是被遺棄。
一個人的努力會失敗,但他不再漠不關心的覺醒叫醒了幾個人,也許失敗會慢慢被淡化,中間再有一些人加入,失敗轉化為成功也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誰都不能超凡脫俗,跳出這值或不值得的人間。
我們都是無法脫離低級趣味的俗人,所以別與生活脫節,生活多美好,你不是沒有人愛,你不是一個人在奮斗,你只是選擇了自我放縱和自我封閉。
《超脫》一直在傳達這樣的存在主義式的主題。
每個處在邊緣的問題少年都有其意義,不該被輕易放棄,他們本身的存在或許沒有意義,但是可以通過自我塑造、自我成就讓人生變得又意義。
如片中有威脅老師的女學生,有只想混社會的男學生,也有不懂的潔身自好的有色人種,對老師出言不遜的黑人男孩。
但是每一位老師都沒有任由他們放縱,而是通過自己的方法去引導,去讓他們發現自己的長處與生活的美好,直到不得已時才會破口大罵。
可是這種單向的教育永遠不可能讓孩子健康成長。
亨利是老師,還有能跟學生進行某種情感交流的天賦,但他長大后的他卻是封閉的,自我的。
為了不與他人產生聯系,他的工作都是臨時性的代課,在每個學校待很短的時間,然后就離開。
但與雛雞的相處,以及爺爺的離世,讓他慢慢打開心扉,變得不再以自我為中心,發現自己不再孤獨。
亨利是老師,還具有特殊天賦,連他都因童年時父母都缺席,需要外人的幫助來治愈童年,更何況那些沒有這種天賦的普通孩子。
他們的心理狀況,對外界事物的感知,光靠老師是遠遠不夠的,所以亨利才會說:“失敗,從某種意義上說,就是我們讓所有人都失望了。”
什么是教育?不是教會孩子在體制下如何安于被控制,而是發掘出他們身上的閃光點。
但許多父母對于教育問題,從不從自身出發,總從他處找原因,讓其他當背鍋俠,自己忙著推卸責任。
這么做只能掩飾家庭、學校、社會教育的失敗,因為從來沒有不好的學生,只有不好的教育,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
教育是老師、父母、孩子三方協作和因材施教的結果,如果一味的置之不理,激化矛盾,結果必然是失敗。
《超脫》是電影,電影是未來時,看過后成了過去時,學會后就是現在時。
而實際生活只有現在時,趁矛盾還未激化讓未解決的問題成為過去時,別等到未來時里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