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世了。
一個因丟失了證件淪為「無國籍者」,在戴高樂機場整整生活了18年。
就連訃告都是由機場代發。
“2006年他出外就醫,今年9月他再次回到機場,因心臟病發逝世,終年70多歲……”
他叫梅安·卡里米·納瑟里,是斯皮爾伯格的電影,《幸福終點站》里男主角的原型。
相信這部片很多人都看過,斯皮爾伯格導演,湯姆·漢克斯主演,好萊塢超一線的陣容。
該片首映日就收獲了1800多萬美元的票房,全球票房達2.19億美元。
時隔多年,它依舊是全球諸多影迷心中的經典,豆瓣評分高達8.8。
對很多人來講,這部電影是夢幻,浪漫的。
但真實故事遠比電影殘酷。
故事原型既沒有遇見空姐的青睞,人生也沒有重回正軌,直到他去世的前幾周,又住回了熟悉的戴高樂機場。
可能機場對他而言,就是——
《幸福終點站》
在電影中,男主角維克多(湯姆·漢克斯飾演)來自東歐最小國家克羅西亞(虛構國家)。
他坐飛機前往美國,為的就是幫父親完成一個未了的心愿。
然而等他剛下飛機,就被機場高層管理人員弗蘭克請到了辦公室。
原來在他坐飛機的途中,國家發生了政變,所以,飛機一落地,他就成為了一個沒有國籍的人。
弗蘭克告訴他:
“你的國家有了新的領導層,你的護照和簽證都不能用了,你不能進入美國,你不享有庇護權、難民身份權、旅游簽證等權利。”
這也意味著他無法進入美國的領土,同時也無法返回,只能滯留原地。
隨后,他被機場工作人員帶到了候機大廳,在這里,他身無分文再加上語言不通。
人來人往,每個人的步伐都那么堅定而有目的性,但他卻錯綜復雜,內心慌亂如麻。
尤其是當他看到自己國家的新聞時,他茫然,不知所措,情緒崩潰。
在這一刻,他突然之間成了一個無家可歸的人。
就這樣,他等各種證件,手續,這一等就是整整9個月。
在這9個月里面,他把機場當成了家,穿著睡衣在機場走來走去,用機場的洗手間洗漱。
在候機室用幾把椅子拼接一下就是“豪華大床”,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
更是挑燈夜讀,學習英文,為的就是能與人溝通交流。
他已經完全學會因地制宜,在機場照料自己的生活,甚至還找了一份建筑工地工作。
在這里,他與人為樂,和機場的眾多工作人員打成一片,成為好朋友,不僅撮合了一段姻緣,還邂逅了一段浪漫。
是的,在電影的世界,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可電影終究是美化了他的人生。
其實,現實生活中,他的原型納瑟里并沒有如此幸運,他也不是因為國家發生政變而沒有了國籍。
而是因為抗議伊朗國王而被監禁,驅逐,沒收了護照。
所以才開始了長達18年的機場流亡生涯。
與電影中的主人公一樣,他每天的生活很簡單,早上5點半起床,去公共浴室洗臉刮胡子。
因為去晚了,那里會擠滿乘客,不太隱私。
而且他還會每天都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不影響機場秩序。
然后每天便是看書讀報,寫日記。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后來他還把自己的經歷寫成了自傳,《泰晤士報》評價此書“令人擔憂的遭遇也感嘆他的才華橫溢”。
而他卻告訴《泰晤士報》的記者:
“機場人流量大,充滿活力。我每天都會看到來自世界各地的不同游客。”
看得出來,他似乎是很享受在機場的時光。
2000年,還有導演專門制作了一部關于他的紀錄片——《在戴高樂機場等待戈多》。
斯皮爾伯格就是看了他的自傳,萌生了拍電影的想法,于是花了25萬美元,買下了這個故事的版權。
在外人看來,他可能窮困潦倒,靠機場接濟過活,其實并不是,靠著自傳與電影版權,他賺的可謂是盆滿缽滿。
但是,他從未使用過這筆財富,在機場郵局賬戶上的錢幾乎沒有動過。
要知道,這筆錢足以讓他在其他地方重啟新生。
而事實上,他也有機會走出機場,但他卻拒絕了,有機場人員提到:
“他就像一個在監獄里待了多年的囚犯被告知自由了,我不知道他在外面能不能活下來。”
是的,機場就像他的家一樣,他不敢想象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的。
這不禁讓廠長想起了同樣一部經典電影《海上鋼琴師》。
該片講述了一個鋼琴天才傳奇的一生,他叫1900。
1900年,他出生在一艘叫做弗吉尼亞號的輪船上。
一個生在船上,死在船上,一輩子沒有下過船的人。
曾經,他也有機會下船,以他的驚世才華,只要他肯下船,名聲,財富,統統都輕而易舉可以得到。
然而,當他提上行李箱,走下舷梯,離陸地就只差幾步了。
他還是回到了船上。
很多人百思不得其解,時隔多年,有人突然就明白了。
他不能離開的不是那艘船,而是那片養育他的精神家園。
1900是這樣,他離不開那艘船,就像納瑟里離不開機場一樣。
對納瑟里而言,機場就是自己的家,在最后時刻,機場上上下下所有工作人員,都化身為他的家人。
而這也并不是虛構的,機場負責人就曾公開說道:
“他是機場的“標志性人物”。
整個機場社區都很喜歡他,我們的工作人員多年來盡可能地照顧他,盡管我們更希望他能找到一個真正的避難所。”
如果說,起初他住在機場是迫不得已,那么后來,則是一種主動選擇。
正如電影而言,當維克多坐上出租車的時候,司機問他要去哪里?
他眼神堅定的回答道:我要回家了。
家?
何處是他的家?
電影沒有明說,給了一個開放式結局,讓觀眾自行遐想,但現實卻給這部電影畫了完美的句號。
他最終還是回家了,就像1900始終不愿意下船一樣,他也始終覺得機場就是自己的家。
就在今年9月中旬開始,他的生命結束前,他就再次回到了戴高樂機場。
對于別人這可能是短暫中轉地的機場,但這卻早已成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這一輩子,他還沒到電影院看過一次《幸福終點站》。
但這位劇中人,如今人生已到站。
死在自己的《幸福終點站》,永遠活在自己的高光時刻,對他而言,未嘗不是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