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行月球》:獨孤月的脆弱源于信念喪失,偉大則是源于信念重建
今天我們來聊一聊電影《獨行月球》,獨孤月的脆弱來自于信念的喪失,他的偉大也是源于信念的重建。這一跌宕的信念發展過程可以概括為:建立虛幻信念(收到假信號)—虛幻信念喪失(發現信號不存在)—重拾真實信念(看到地球被點亮)—確證真實信念(和地球取得聯系)—信念升華(拯救家園)。在這條線上的每個關鍵節點,沈騰的演技都可以說是近乎完美。
完全沒想到一個喜劇演員可以把哭戲把握得這么精準(或許正因為是喜劇演員,沒有包袱所以才能放得開?)收到假信號的沈騰哭得涕泗橫流,眉不是眉眼不是眼,指著窗外的藍色星球對袋鼠說“走,哥帶你回家”。沈騰哭起來是真丑,但也因此而難能可貴地真實,出色地詮釋出那種仿佛得到救贖的激動。還有看到地球上亮起燈光時眼角飄出的一滴淚,聯系上地球時笑著流淚說不出話,以及最后與袋鼠告別時的不舍與克制,幾場哭戲各有特色,張弛有度,分外動人。
騰哥不愧是能隨時帶給人驚喜的演員。而在另一邊,地球上的劇情也是跟著這個信念的線索走的。地下城生活的人們被獨孤月的直播所吸引和鼓勵,也和他一樣經歷了最初的自暴自棄和后來的振作精神期待新生。一號線藝人黃子韜,上吊的老人,八級鉗工的大拇指,還有相依為命的兄妹倆和小綠苗。每次地月之間鏡頭切換,我們都能看到這幾條線發生了新的變化。雖然地面鏡頭總量不多,但和主線劇情咬合十分緊湊,從一個側面應和襯托著主線。
作為一個人的獨孤月和代表整個人類的地球幸存者,他們的命運緊緊交纏在一起,雖然無法溝通卻心心相印。獨孤月知道地上有人在等著他,地上的人也為獨孤月的每一次勝利而歡呼。他們互相依靠,彼此激勵,一方是另一方困境中唯一的希望。這種發生在如此大尺度和范圍上的相互救贖,實在是讓我著迷不已。沒有想到的是,最后兩者竟然還能通過點亮地球發生交流。不過對我來說,整個電影的高潮在點亮地球這里就結束了。
并不是說家國情懷(更確切地說是“家球情懷”)的結局沒有升華主題,只是它沒有再加入新的東西,反倒落入了窠臼。當然這或許是商業片一個不可避免的邏輯,為了推高劇情,為了賺取眼淚,為了票房,為了過審,或者也只是為了結局而結局。可是我實在太喜歡這個新鮮的故事,不忍心看到它被模式化,被嫁接到一個原本不屬于它的東西上去。獨孤月好像不該成為人類的救星,他的平凡愿望能平凡落地就已經足夠。但這也許太不安全,太不符合大眾期望了。
總的來說,結局拍的還是不錯,合情合理,一氣呵成。甚至最后配上李玟的歌聲還是很好哭的。但嫁接就是嫁接,縫合就是縫合,再縝密也能看得見針腳,看得見其中的刻意為之。最后,電影里有許多的小用心,也是我喜歡的地方。比如很多的callback:中間人的梗、“做你應該做的事”、楊鈺瑩《輕輕地告訴你》;二刷時還注意到了鉗子(八級鉗工、袋鼠雕像手里拿的、拍照人喊鉗子),安全第一(袋鼠拉車時和袋鼠返回艙下降時的氣球上)。
還有開頭獨孤月寫給馬藍星的情書(在最后的彩蛋里出現),等等。出現過的東西就得有交代,就跟寫論文一樣,這是電影的節操。再比如一些對authority的諷刺和解構,例如為了給獨孤月樹立形象而把不信直播的人裝車帶走,月盾計劃亞洲區主任說“我這個位置遲早是你的”,最后地球上樹立的紀念雕像是袋鼠而不是獨孤月——可以看出這個電影是真的盡力在顯得不討人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