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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九年四月二十四日,一則消息令我國文藝界大為震驚,人們議論紛紛的同時又深感惋惜。
原來,在前一天,也就是四月二十三日,著名影星胡蝶去世。
胡蝶的一生可以用跌宕起伏四個字來形容,而她的過往也隨著過世的消息,重新被人們提起,其中最有談資的就是她的感情生活。
情竇初開
胡蝶出生在一九零八年的上海,從小就十分漂亮,長大后更是亭亭玉立。
一九二五年,年僅十七歲的胡蝶,因為出眾的樣貌被電影公司相中,從而進入培訓班學習。
在這期間,她拍攝了人生首次擔任女主角的《秋扇怨》這部作品,也正是這部作品,讓她遇到了愛情。
在拍攝《秋扇怨》時,胡蝶擔任女主角,而男主角則是林雪懷。
林雪懷在當時的電影圈不容小覷,他長相帥氣,演技好,在之前就拍過多部影片,深受人們的喜愛,用如今的詞來形容,“頂流”最合適不過了。
初出茅廬的胡蝶遇到林雪懷,本身就對他懷有崇拜之心,再加之拍戲期間,林雪懷體貼善良,對她百般照顧,這讓胡蝶從心底喜歡上了這位男士。
而林雪懷面對正值花季的胡蝶,單純可愛,對她也心生愛慕。
就這樣,胡蝶和林雪懷二人在戲還沒拍完的時候就確定了戀愛關系,出雙入對,在外界看來,郎才女貌,是最合適不過了。
一九二七年三月二十二日,二人在當時上海舉行訂婚儀式,社會各界名流齊聚,場面很是壯觀,在當時引起了一番熱議。
而其中有一個人的參與,讓胡蝶倍感驚喜,就是在當時號稱“電影三巨頭”之一的張石川。
婚禮過后,張石川向胡蝶拋出橄欖枝,讓她拍自己的新電影,這個機會對胡蝶來說可遇不可求,她欣然答應,也正是這次的合作,成為了胡蝶事業上的轉折點。
一九二八年,作品《火燒紅蓮寺》橫空出世,這部作品打戲成分較多,在當時那個年代,電影中的打戲都是男性角色來完成,女性角色的性格更多的是偏向溫柔。
而胡蝶作為女主角,在電影里邊的表現巾幗不讓須眉,因為極大的反差,電影一經上映就引起了劇烈反響,胡蝶也因此成為我國第一個女打星。
蝶雪解約案
隨著胡蝶的名聲日益高漲,收入頗豐,女強男弱的局面,在她和林雪懷的家庭中形成,林雪懷自尊心作祟,心中開始不平衡。
他幾次要求胡蝶放棄如日中升的演藝事業,回歸家庭,而胡蝶自然不愿意這樣做。
就這樣,家庭中爭吵不斷,林雪懷不顧及妻子的感受,整日出入燈紅酒綠的上海歌舞廳,身邊美人常伴。
胡蝶看著丈夫日益墮落,也曾幾次三番地勸阻,可林雪懷一聽總是暴跳如雷、罵聲一片,說到最后,就會威脅要休妻。
在當時那個年代,女性被休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更何況是電影明星胡蝶,無奈之下,她只能聽之任之。
一九三零年秋天,張石川準備籌拍電影《歌女紅牡丹》,女主角依舊是御用演員胡蝶,也正是這部電影的拍攝,讓蝴蝶鼓起勇氣決定離婚。
劇中胡蝶飾演的紅牡丹是一個紅歌女,整日出入在繁華且復雜的舞廳,但她潔身自好,努力賺錢,無奈遇到一個無賴丈夫,丈夫整日拿著她賺的錢揮霍,回家還要對她進行打罵。
或許是自己扮演的角色讓她覺醒,也或許是徹底對丈夫失望,一九三零年底,胡蝶向上海地方法院遞交了訴狀,要求與林雪懷解除婚姻。
第二天,上海各大報紙都報道了這一消息,“當紅影星因丈夫無能將其棄之”這樣的字在報紙中間格外醒目。
一時間,所有人都指責胡蝶,但是又有誰知道她真正的生活呢,只有張石川支持她。
“蝶雪解約案”由于涉及各方利益,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決的,持續了有一年之久,在這一年中,胡蝶遭受著各種輿論風波,前后出庭八次,心力交瘁,最終于一九三一年底解除婚約。
經歷過這次風波,讓胡蝶更加成熟,她認真地思考過與林雪懷的婚姻,在回憶錄中她寫到:
與林雪懷的結合更多的是情竇初開得懵懂,可能并不是真正的愛。
之后,她對自己的感情更加謹慎和理性。
再遇愛情
離婚后的胡蝶一門心思撲在自己的事業上,周圍不乏有各種追求者,對她獻殷勤,可她都毫不在意,因為在她看來,那些人都只是喜歡她的外貌。
潘有聲與胡蝶相識于一九二九年,潘有聲家里是做茶葉生意的,來到上海后,他在一家茶葉公司擔任職員。
有一天,公司派他送茶葉到一家電影公司,潘有聲接到任務后絲毫不敢耽擱就去了。
而到公司后卻沒人來收貨,潘有聲非常著急,因為他還有其他工作要做,此時有一個人走到他跟前,問他有什么幫助。
潘有聲抬頭一看,眼前的人正是胡蝶,他瞬間就被胡蝶所吸引,但由于緊張和身份上的懸殊,又不敢和她說話。
此后,一聽是給電影公司送茶葉,潘有聲總是搶著去,就這樣一來二去,胡蝶和潘有聲相識,但也僅限于認識。
胡蝶離婚后,潘有聲擔心她被外界的輿論所影響,鼓足勇氣,但還是由于緊張從而說著結巴的話安慰她,讓她放寬心,胡蝶也被這個人逗笑。
之后,胡蝶有什么電影或者是活動演出,潘有聲都會到場支持。
就這樣,二人像朋友一樣相處著,直至一九三五年的一天,胡蝶演出完成后,潘有聲提出要送胡蝶回家,此時他已經做好被拒絕的準備,而胡蝶卻意外地答應了。
二人在路上走著,潘有聲內心緊張極了,他想向眼前的女子表明心意,可是又不知道該怎樣說。
此時胡蝶突然問問潘有聲自己漂亮嗎?潘有聲一臉驚愕,胡蝶看到潘有聲的表情笑了笑,接著又說道:
“男人見了我都說我漂亮,而你,這么多年了,也沒有說過這樣的話,難道是因為我不漂亮嗎?”
潘有聲聽后連忙搖頭,并說著不是這樣的話。
胡蝶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真心對自己的,他對自己的付出不求回報,認識這么多年,從來沒有過逾越之舉,她相信,潘有聲可以給自己幸福。
而事實證明她并沒有選錯,二人于一九三五年十一月二十三日結婚。
婚后二人一直恩愛有加,胡蝶格外珍惜這段緣分,決定退出電影圈,減少產量,回家過相夫教子的生活。
可總是事與愿違。
被迫輾轉
在那個動蕩不安年代,沒有人可以置之度外,抗日戰爭全面爆發,上海淪陷,胡蝶一家為了生存,于一九三七年前往香港。
由于在上海時期積累的財富,一家人在香港也過著吃穿不愁的生活,在那個年代,只要把溫飽這個大問題解決了,那就什么都不在話下了。
1941年,香港淪陷,一天,有一個人找上胡蝶,也正是這個人,讓胡蝶的人生發生轉變。
為了宣傳日本所謂的“和善”,對我國民眾進行思想上的誤導,日方就必須找一個在當時文化界有影響力的人來擔當他們的代言人,為他們宣傳思想。
而胡蝶就是那個不二人選,因為在那時,她已經是社會民眾公認的“電影皇后”。
因此,和久田幸助找到胡蝶,寒暄幾句之后,他向胡蝶發出邀請,美名其曰是去日本拍電影,并聲稱一定將胡蝶打造成中日兩國最出名的明星。
而所拍攝的其實是紀錄片《胡蝶游東京》,醉翁之意不在酒,明眼人都能看出日方的意圖。
胡蝶自然清楚,她不愿成為千古罪人,遭人們唾罵,于是,便稱自己目前處于懷孕狀態,不宜奔波,進行推辭,并且連夜逃回大陸。
但是,在這期間,由于胡蝶的物品較多,有許多是她從影以來的戲服和首飾,對于她來說,這不僅是東西,更多的是她的回憶,加上一家老小的生活必需品,一共有三十個箱子。
這么多東西對于逃亡來說是極其不便的,到了碼頭,經過再三思考,她決定和家人一起先走,箱子讓朋友托寄。
到了上海后,由于沒有帶足所需錢財,再加上戰爭的影響,一家人過的生活比較窘迫,而胡蝶也一直盼著自己的箱子能盡快到達,以解燃眉之急,改變這種生活現狀。
可不幸的消息傳來,她被朋友告知箱子丟了,這個消息讓胡蝶感到絕望,雖然如此,可她不愿放棄尋找,于是托朋友找人幫忙,也正是這個舉動,讓她的生活軌跡被徹底轉變。
被迫委身
原來,朋友幫忙找的這個人是戴笠,戴笠在胡蝶初出影壇時就被她的美貌所吸引,喜歡上她了,可當時由于自己籍籍無名而無法與胡蝶說上話。
而此時的戴笠,因為在反革命政變中心狠手辣的表現,深受蔣介石的信任,又是特務頭子,當他聽說要幫胡蝶找行李時,頓時來了興趣,覺得機會來了。
于是,他讓胡蝶將行李箱里的物品一一列出來,讓手下人去找,可當時正處亂世,而且箱子里都是珍貴值錢的物品,要將它找著,簡直是大海撈針。
為了博得美人的歡心,戴笠將東西全部買齊送到胡蝶面前,胡蝶打開一看發現東西都是新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她是個聰明人,瞬間就明白了眼前這個男人的想法。
可一家老小都指望著這些東西度日,再加上戴笠在當時的地位,她根本不敢反抗,只能委身。
得到日思夜想的女子后,戴笠非常開心,據說為了討好胡蝶,專門修建了一處公寓讓她居住,而且吃的水果還都是國外進口的。
但這些對于胡蝶來說,都不及自己原本的家庭使她歡樂,可如今的世道,她知道如果自己反抗,按照戴笠的性格,丈夫和孩子都會遭殃,無奈只能順從。
而潘有聲,戴笠怕他給自己招惹是非,就隨便給了個官職,并強制性地發配到外地。
得到胡蝶后,戴笠似乎還不滿意,很明顯這次他是真的動情了,他想要讓胡蝶成為自己真正的妻子,想和她結婚,成為法律允許的夫妻。
可胡蝶現在是有夫之婦,得先讓她離婚,擔心受到輿論的影響,也為了讓潘有聲徹底死心,他決定讓胡蝶寫信告知潘有聲離婚事宜,并讓自己的好兄弟杜月笙處理。
杜月笙的狠辣程度與戴笠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將潘有聲約到一處飯店,把解除婚約的協議放在跟前,說是協議,其實是通知。
在協議里,胡蝶告訴他:
自己覺得和他在一起過得太苦了,認為他沒有前途,給不了自己想要的生活,經過慎重思考,決定和他離婚。
潘有聲看著協議,再加上杜月笙的威脅,不得不同意離婚,就這樣,杜月笙辦妥了胡蝶離婚事宜,戴笠很是高興。
抗戰勝利后,他開始籌備與胡蝶的婚禮,而胡蝶,也開始認命,在她看來,只要家人平安,自己怎樣都可以。
卻不曾想,事情有了轉機。
復婚
一九四六年三月十七日,一架美式飛機在南京墜機,二十一日,《申報》等各大報紙報道這一消息,內容中說明,這架飛機正是戴笠所乘坐的,機上人員均已遇難,無一幸免。
胡蝶聽到這個消息,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她坐在窗前,靜靜地看著外邊,沒人知道她想的是什么,或許是覺得解脫了吧。
就在這時,“媽媽”兩個字讓胡蝶回過神來,她回頭一看,是朋友帶著潘有聲和孩子前來,她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的家人,一直不敢與他們對視。
兩個孩子用稚嫩的聲音說著:
“媽媽,你不要我們了嗎?”
胡蝶一時無法回答,而潘有聲此時也說著:
“咱們一起回家吧。”
回家兩個字讓胡蝶更加無地自容,這些年來,她心里一直覺得愧對丈夫和孩子。
她示意朋友帶著孩子出去,她想和潘有聲單獨談談。
此時房間里就剩他們二人,胡蝶心里一直對于離婚的事情耿耿于懷,是一塊心結,她向潘有聲一直道歉,并說著當初那些話并不是自己的本意。
潘有聲何嘗不知道胡蝶的無奈,他表示自己完全理解,也感謝她,要不是她,他和孩子們可能都沒命了,并且說著以后一家人永遠在一起。
就這樣,二人解開了心結,并復婚。
喪夫
復婚后,胡蝶常常會從噩夢中驚醒,和戴笠在一起的那幾年,讓她內心感到極度不安全。
加之當時社會對她和戴笠的事情議論紛紛,正所謂流言蜚語可以要人命,經過商量,夫妻二人決定移居香港。
之后,潘有聲為了給妻子兒女更好地生活,在香港開了一家茶行,整日奔波在各種商業場合,而胡蝶雖然也在追求著自己的電影事業,但重心還是在家庭上。
漸漸地,她決定不再過問影壇的事情,全心全意幫助丈夫的事業,一家人過得雖然沒有之前那樣富裕,但心里很是幸福。
可“但愿人長久”終究是一種美好的愿景,一九五一年,潘有聲病倒了,經過醫院檢查,確診為肝癌,且已經是晚期。
幾個月后,因為發病較急,潘有聲去世了,這才是他們復婚的第五個年頭。
丈夫的去世讓她受打擊,她曾寫到:
“自己生來就是一個積極樂觀的人,即使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也會進行自我安慰,從而讓自己放寬心。”
“同時,也一直認為人生就如同是演戲,不好的戲份總會過去,終將會迎來曙光。”
“可是這次,卻真正地感受到被命運逼到了絕境,生命中的光被帶走了。”
之后,外界很少再傳出胡蝶的音訊,直至一九五九年,胡蝶再次出演影片。
一九六零年,憑借《后門》獲得亞洲電影節最佳女主角的稱號,這也成為她事業的又一個高峰期。
1966年,她拍完《塔里的女人》后結束了電影生涯,同時也為她的職業生涯劃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離開
徹底退出影壇后,胡蝶每天的活動范圍就是在家里,寫字看書,她不喜歡與人交談,社交圈十分簡單。
兒女遠在加拿大,擔心她在國內的生活,經過一番勸說,最終也移居加拿大,并將丈夫的骨灰也帶去,至此再也沒有回過國。
一九八九年四月二十三日,八十一歲的胡蝶因摔倒中風而去世,按照她的遺愿,和潘有聲合葬,至此,“電影皇后”落下帷幕。
結語
胡蝶一生跌宕起伏,尤其是在感情婚姻上,好在最終遇到良配。
而生逢亂世,胡蝶有許多的無奈,即便如此,在大是大非面前她也堅守底線,堅決不成為日本人的提線木偶,她的這種勇氣和精神不可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