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丁茜雯 編輯 | 范志輝
后疫情時代的頂流,既有“殉”者,也有“活”者。
11月14日,鹿晗在微博官宣“好久不見,出來聊聊”不插電&樂隊現場音樂會日程,將在本周六攜手毛不易、王冕等藝人一同開啟線上Live。10天前,鹿晗剛剛發布了新歌《Keep Me Alive》。
不過,相比于后來者們月均一首歌、一張專輯等不間斷的活躍,作為“初代頂流”的鹿晗難免多少有些“佛系”。在鹿晗準備線上演唱會的另一邊,現下同為“頂流”之姿的張藝興、王嘉爾等人已在墻內墻外強勢開花中。
僅在本月初,王嘉爾便已登上“2022年英雄聯盟全球總決賽”開幕演出,其也將于巴黎、迪拜、倫敦等地開啟全球巡演;而張藝興則于美國格萊美博物館演出后,繼續在美開啟演唱會、音樂節等活動。
不知何時起,C-Pop的出海對于內娛而言,成為了一場難上加難的“歷年真題”。在當下看來,少數派的努力也是跟隨時機的必而為之。不過相同的是,縱觀內娛偶像沉浮,其實也早已是在順應時代,更改格局之中了。
內娛頂流偶像變遷史
內娛近十年來的“偶像補完計劃”,大多依靠選秀、養成與歸國“綠卡”。
將時間倒撥回至2015年前后,“四大三小”割據分治的流量格局就此拉開帷幕,并在之后的近十年浮沉中,仍舊占據一席之地。
彼時,古裝熱播劇《古劍奇譚》將通過《加油!好男兒》選秀出身的偶像歌手李易峰捧至一線小生位置,之后與楊洋憑借《盜墓筆記》成功實現雙升;2014年下半年起,正處在韓國當紅男團EXO中的中國成員吳亦凡、鹿晗先后宣布退團歸國,這也正式開啟了新一代偶像熱潮。在當時,尚為少年的TFBOYS也正以“養成系”的姿態發力中,瓜分著原有的偶像市場。
而“四大流量”的出現,也與“三小只”正式并立,偶像市場新格局確立。
2015年7月,繼吳亦凡、鹿晗之后,EXO另一中國成員黃子韜也宣布退團回國發展,三人也均為違約退出。時至今日,哪怕吳亦凡獲刑入獄、黃子韜已為龍韜娛樂董事長,根據SM娛樂11月14日公開的2022年藝人合同信息顯示,兩人還依舊為SM娛樂旗下簽約藝人。而EXO中的“歸國四子”最后一人張藝興,雖未在2015年效仿前塵,此后也成為SM娛樂第一個獲得內地事業開放權的中國籍藝人,其發展重心移至內地。
“歸國四子”也在一定程度上占據當時大部分業內資源,比如吳亦凡在歸國一年內,便背靠耀萊影視,成功主演7部電影并接下8個代言,而鹿晗也以現象級綜藝《奔跑吧!兄弟》打開國民度,更在2017年登上福布斯中國名人榜第二,領跑頂流梯隊。
也正是這一時期,頂流們的逐力促使資本市場將目光移向流量與飯圈。
像作為社交平臺的微博開發出超話模式,吸引藝人、粉絲入駐形成小圈層,微博也正式成為粉絲發展出控評、安利機制的主要平臺。Owhat、一直娛等提供一站式追星服務的粉絲平臺,以及摩點、桃叭等兼有高額提款機制的粉絲集資應援平臺也紛紛上線,逐漸代替微博、貼吧等形成正規途徑下的新型追星交易市場。
“四大三小”的格局存在長達四年之久,隨著2018年偶像選秀元年的到來,偶像梯隊也迎來了轟轟烈烈的更新迭代。
隨著愛奇藝、騰訊視頻復刻韓國《Produce 101》的“101選秀模式”打造出《偶像練習生》《創造101》,蔡徐坤、NINEPERCENT、火箭少女101等的出現,填補當時偶像選秀空白并引發打投熱潮,將新一代頂流偶像的位置囊括。次年,隨著《陳情令》的熱播,X玖少年團成員肖戰、UNIQ成員王一博一夜成名,成為繼2018年耽改劇《鎮魂》雙主演朱一龍、白宇之后的“雙爆爆”。
這一時期的頂流交接棒,并不似初代們尚且在多元厚積之后才薄發,更多是靠一檔綜藝、一部大IP耽改劇,便可完成“飛升”,快速獲得粘性極強、高消費能力的粉絲群體。 即便如楊超越般歌舞不精,也可因人設、觀眾緣成為“頂流”。
走紅成為頂流的捷徑如此,也就誕生了量產爆款的復制粘貼。自2019年以來,《青春有你》系列、《創造營》系列等選秀,均以每年一季的形式對偶像市場進行大浪淘沙,橫跨各行業的資本市場也開始流行注資投錢,諸多娛樂公司也如雨后春筍般冒出,試圖以選秀引流打造自有偶像。但總體上,雖有R1SE、THE9、劉雨昕等掀起熱度,卻難以再出現如蔡徐坤、NINEPERCENT、火箭少女101的現象級偶像。
隨著選秀倒奶、未成年集資打投等負面頻出,偶像選秀在2021年迎來寒冬;同時,耽美IP劇這一頂流捷徑也因廣電新規宣告封鎖。從這一年開始,偶像們的上位下馬,也愈加撲朔迷離。既有違法犯罪的初代頂流吳亦凡、李易峰等,宣告“社會性死亡”,走向崩塌,也有雖選秀C位出道但卻因“疑似違規考編”才被廣泛熟知的羅一舟等等,偶像們的頂流之路逐漸因私生活的負面受到影響。
但與此同時,養成系仍然是內娛偶像中的特殊存在,前浪的崩塌,也給身為后生的“養成男團”時代少年團帶來了機會,瓜分了一定的代言、演出、綜藝等資源,逐步走向頭部梯隊,站穩位置。
同樣的,歸國一派的“綠卡”,也在不斷積累身家經驗后逐漸崛起,成為當下頂流預備格局中的成熟派系。目前來看,憾失初代頂流位置卻海內外穩步發展的張藝興、黃子韜,以及2014年在韓以GOT7成員出道、2018年后將重心放至內地且去年約滿離開韓國JYP的王嘉爾等,均有望革新局面。
但有意思的是,當下正活躍于市場中的頂流預備役們,絕大多數為因劇而紅,受眾的偏向也愈加靠近演員,并非傳統意義上的偶像。而”頂流“這一標簽,實際上也早已逐漸因摻假、灌水、粉絲刷榜等人造數據信服力大打折扣,甚至成為調侃用語。
可以說,頂流偶像的變遷,反映的是時代情緒變化,也是偶像標準的改變,更重要的,是“天下苦流量久矣”,渴望出現業務能力達標的真“頂流”,而非僅靠粉絲造就。
頂流們的音樂版圖與C-Pop出海
頂流渾象,也在影響著初代和新一代起家的偶像們未雨綢繆,在音樂版圖上開拓新的嘗試。
對于臺前偶像們來說,兼行幕后執棋也是一條不錯的發展路線。一般而言,自立門戶的工作室、廠牌、服裝品牌、餐飲副業等,是普遍性的選項,至少可以保證有所退路。
從以鹿晗為首的初代頂流開始,在發展副業的基礎上,也早有預設性地不斷開發新的施展空間。 比如,與鹿晗深度捆綁的風華秋實傳媒旗下STF練習生企劃,便是由鹿晗一同注資參與,該批練習生也成功亮相《青春有你3》。歸國“綠卡”曾于造星韓國出道發展的經驗,也成為他們普遍選擇自行培養練習生增加營收的基礎。
除鹿晗之外,自2018年成立龍韜娛樂以來,黃子韜便致力挖掘練習生培養,石璽彤、徐藝洋等也經由《說唱新世代》《創造營2020》為人熟知。而在2020年,通過《中國有嘻哈》系列執著走說唱風格的吳亦凡,也成立了個人廠牌20XXCLUB,將重心放在扶持說唱新人。
在內娛,因偶像產業尚不完善,并未有真正能供偶像以音樂打通知名度的舞臺途徑,而選秀則是難得的推新機會。選秀叫停后,擁有自建門戶能力的偶像們,也開始挖掘新的關聯市場,音樂版圖也踏入此前偶像創業熱時較少涉足的領域。
比如王嘉爾的白米范文化,不僅廣泛吸納詞曲制作人,還持續開發代理發行業務,像是韓國歌手崔榮宰、BM、鄭叡仁等藝人部分專輯的全球發行業務均為其打理。在此基礎上,白米范也在11月8日宣布與環球音樂版權中國公司達成版權合作,旗下音樂作品詞曲版權由后者全球獨家代理。
而張藝興于2020年建立染色體娛樂集團后,同步開始招收練習生并秘密培訓,雖未趕上選秀紅利,但其練習生培育體系卻也與國內慣常玩法略有不同,即借由《山海經》元素打造了練習生體系的世界觀“四圣獸”,并延展到小說市場推出了講述世界觀的連載小說《太陽紀》。
一定程度上來說,這些新玩法也可能會給乏善可陳的偶像市場帶來增量,找尋到除選秀以外的第二條發展路線。
另一方面,進軍海外市場、帶動C-Pop出海仍是一條出口轉內銷的”鍍金“之路。后疫情時代,上升期偶像們也愈有動力高頻出海,將其自身代表的C-Pop分支通過演出、活動等形式帶到非華語地區,而文化同源的東南亞也成了首選。像今年以來,開啟海外巡演的張藝興,演出地不乏泰國、馬來西亞、美國舊金山等。
而借由短視頻平臺TikTok的影響,內娛偶像在海外也逐漸有了更為頻繁的曝光,比如王嘉爾在TikTok的個人話題閱讀量已突破100億。在海外接連放開演出后,王嘉爾、張藝興等也將陸續在今年年底或明年接連現身Lollapalooza音樂節、Metamoon音樂節等。
值得一提的是,通過韓國選秀節目《Girls Planet999》打開海外知名度的新人偶像蘇芮琪,也獲得了Metamoon音樂節邀請。其也因日本受眾占比大,在簽約日本索尼音樂后,音樂作品也多以原創、中日語同時并行。
某種意義上,這也是將C-Pop通過更為直接的方式帶到了世界舞臺上,基于全球化的文化融合也愈加頻繁。
縱觀初代頂流到現在,即便偶像音樂作品在內娛褒貶不一,但毫無疑問的,國際化、主打原創依然是內娛大部分正統偶像的發展目標。而在內娛偶像體系的速食性、刺激粉絲消費為主的心理之下,如何兼具傳唱度與專業性,使得作品不僅僅是”粉絲自嗨“的數專銷量攀比,還能在大眾層面建立起口碑傳唱,或許才是是頂流偶像的最終目標。
畢竟,在全球最大的音樂流媒體平臺Spotify上,截止到今年10月末的華語音樂人月收聽排名中,偶像層面也僅有王嘉爾月收聽達到300多萬、威神V突破百萬收聽,其余破百萬大關者也多為周杰倫、鄧紫棋等港臺/內地歌手、樂隊。
與此同時,K-Pop與J-Pop往全球市場的高頻推移,也是內娛偶像進軍國際化路線的阻礙。相比于日韓面向國際市場的流行嗅覺與團結力,內娛偶像們尚且準備不足,大多沒能找準在海外立足的核心定位,且不斷放大的競爭關系也令粉絲群體重心放在了控評、番位等內容上。凡此總總,也使得由頂流扛起的C-Pop出海大旗尚未見到更多試機。
K-Pop依靠造星工業的成熟以及追隨熱潮的敏感性,哪怕在防彈少年團、BLACKPINK、TWICE等率先開啟海外市場后形成穩定占有率,也能在此之后因大量偶像定位分明的音樂風格,逐步將全球目光從個體拉至整個K-Pop體系,形成青菜蘿卜各有所愛的“K-Pop熱”。
而即便是曾忽視向外發展的J-Pop,在K-Pop的沖擊下也開始主動擁抱國際市場。像是杰尼斯事務所旗下偶像路線也發生了一定重制,不僅開始主動擁抱社交網絡,也頻繁前往歐美進修并緊抓西語風、Drill風格等世界潮流。
內娛偶像們成為頂流,可以登高捷徑,也可以厚積薄發。只是,在當下的碎片化時代,那些仍在堅持以好音樂為基底敲開頂流大門乃至國際的偶像們,說來也是在保持該有的職業素養。
畢竟,歸根到底,音樂作品才是偶像們夯實職業生涯的基地。
結語
時至當下,不能說內地偶像產業已是“尸橫遍野”,但經歷過選秀泡沫、疫情影響之后,說一句茍延殘喘也不為過。但說白了,內娛也從不缺偶像,唯獨缺的是可持續發展、愛崗敬業的真偶像。
只是,在面向全球音樂市場之時,內娛終歸是露怯的。
從宏觀上來看,不管是K-Pop、J-Pop乃至V-Pop等,實際上其造星工業體系均對全球市場有著不脫軌的野心和布局,偶像的作品、業務能力也因此內卷。在關注粉絲市場回應的同時,這些地區的偶像們也在努力打入大眾層面,以此帶來更為廣泛的市場效益。說到底,只因沒有永久的偶像保質期。
而內娛的頂流或是頂流預備役們,在完成從藝人走向娛樂圈創業者的升格之后,不管是躺平還是開辟事業第二春,恰恰因永遠都有粉絲“兜底”,反而忽略了除粉絲外的大眾市場反饋,失去了對制造流行的話語權。
如何追上提升乃至引領全球音樂熱潮,是當下整個華語樂壇的使命。而內娛頂流們作為最有勢能、最不缺資源的一群人,是時候更加認真審視這個議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