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微博還沒出現的“貼吧時代”,一個網紅橫空出世,震驚全網。
“我是上帝的寵兒……頭發是最長的,裙子是最短的,成績是最好的,我又有什么理由不目空一切呢?”
狂妄的語氣讓無數網友期待地點開帖子里的圖片,又罵罵咧咧退出。
圖中女子的頭發確實很長,裙子也很短,就是外表和“上帝的寵兒”沒什么關系。
全網嘲笑下,女子以“芙蓉姐姐”為名,開辟了一個靠“出格”走紅的新方式。
最紅的時候,羅永浩和她一起,都只能算“小咖”。
風頭正盛時,芙蓉姐姐突然沉寂了。
18年過去 ,現在的她怎樣了?
2002年,25歲的芙蓉姐姐正式開啟了北漂之旅。
她在北京大學附近租了一套小房子,并以網名“火冰可兒”開辦了一個塑身舞蹈協會。
為了招到更多學生,她將自己的寫真照片連同招生廣告一起發到了北京大學和清華大學的論壇上。
要知道,那可是互聯網剛剛興起的年代,她的性感照片立即掀起一波熱點。
北京大學和清華大學兩所高校的學生為了爭論芙蓉姐姐到底出自哪個學校,在論壇上大戰八百回合,沒人想承認這個女人是自己的校友。
結果兩個學校的學生吵來吵去,倒是給“芙蓉姐姐”貢獻了大量流量,數次入選論壇“十大頭條”。
趁著熱度,她又接連發布了不少性感寫真。
由于照片實在過于前衛大膽,“芙蓉姐姐”頻頻被刪帖,于是她直接轉移陣地,將自己對北京大學的愛而不得都寫進了博客里。
先后發布了《北大,你是我前世最深最美的痛》和《永不放棄,生命的尊嚴》兩篇文章。
激情的文字、自信嫵媚的笑容、性感的打扮和沒有那么美麗的外表組成的巨大反差,讓芙蓉姐姐徹底紅遍大江南北。
甚至成了當年互聯網的頂流,每天都有超過5000人在線等她更新。
在評選年度網絡十大紅人時,羅永浩的排名都要位居其后。
那是芙蓉姐姐人生中最高光的時刻。
媒體直接找到她家,甚至堵在廁所門口采訪。
她恍惚覺得,當名人也不錯,于是很快簽約了一家經紀公司,開始四處商演賺錢,似乎忘記了一開始來北京的初衷。
結果,成名沒有換來尊重,反而帶來數不清的猜測和污名。
人們一邊肆無忌憚地討論芙蓉姐姐的身材,一邊不忘對她進行嘲諷。
在經紀公司的推動下,她不得不在鏡頭前反復重復那些夸張的動作,配合節目做出搞怪的表情。
她成了大眾發泄情緒的一種工具,嘲笑她成了一種流行。
甚至有歌手湊熱鬧寫了一首歌《芙蓉姐夫》,歌詞極盡調侃:
自稱貌美如花,我看長得像青蛙。
自稱芳齡二十八,我看還得往上加。
臉大鼻塌嘴唇厚,屁股上面全是肉。
自稱清華又北大,氣得兩校都在罵。
……
當時芙蓉姐姐正在和一位研究生交往,二人還一同手寫婚書,當作結婚證明。
結果《芙蓉姐夫》這首歌一經傳唱,真正的芙蓉姐夫馬上受不了,提出分手。
后來才知道,姐夫其實早已劈腿,所謂的輿論壓力只是渣男的遮羞布罷了。
沉浸在失戀痛苦中的芙蓉姐姐此時還不知道,命運的考驗不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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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后沒多久,芙蓉姐姐發現自己懷孕了。
她舍不得讓孩子出生在一個單親家庭里,卑微地找過前男友,反被羞辱。
“他讓我生完孩子,做完親子鑒定后,再抱著孩子去法院找他打官司,即使孩子是他的,他也不想管,法律能拿他怎么著。”
前男友的無情和對新生命的無措,讓芙蓉姐姐終于從紙醉金迷里醒來。
她撿起了那個被丟在腦后的本名——史恒俠,一個出生在陜西的普通女孩。
上學時,史恒俠的成績常年名列前茅,寫的作文常被當成范文在學校傳閱。
史恒俠將北京大學和清華大學當成自己的終極目標。
可惜天不遂人愿,1996年高考,她只考上了陜西某學院。
這不是史恒俠要的未來。
她不情不愿地去了大學報到,在學校時也從不和人交流,連同寢室的舍友都沒和她說過幾句話。
忍了幾個月后,史恒俠正式向學校提出休學申請,決定重新參加高考。
命運再次和她開了個玩笑。
1997年的高考前夕,史恒俠在下課路上遭遇了一場十分嚴重的車禍,左手、左腿粉碎性骨折,還伴隨著可能失明、癡呆的風險。
醫生告誡她不能出院,可史恒俠說什么也要去參加高考,甚至以絕食相逼。無奈之下,父母和醫院只能妥協。
最終,滿身繃帶的史恒俠被抬進了考場,成為了一名躺著進入考場的人。當地媒體記錄下了這一刻,并稱她為“史上最勵志考生”。
奇跡沒有發生,史恒俠只考了一場,就被再次送進醫院。
傷好后,她重新回到曾經的大學。這并不代表,她放棄了北京大學的夢想。
“我一定會成功的,現在只是時候未到。”
畢業后,史恒俠被分配到當地的一家機械廠工作,但她不甘心,背著父母辭掉了工作,全心全意備考北京大學的研究生。
她收拾好行李,坐上了一列開往北京的綠皮火車。
之后的故事,我們都知道了。
北漂之旅像大夢一場,留給史恒俠的只有一片狼藉。
這一年,她29歲,突然感覺到“母親”這個詞的分量,決定換個活法。
她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活在輿論的陰影里,于是干凈利落地從網絡世界消失。
路人斷斷續續在公園、游樂場等地偶遇她帶著兒子,笑得輕松又自在。
人們依然笑她,笑她過氣,笑她被拋棄,笑她未婚先孕,異樣的眼光依然陰魂不散。
好在史恒俠一如既往地將所有聲音都擋在了門外,專心過自己的日子。
兒子2歲那年,她靠著以前積累的人脈開始創業,開了一家傳媒公司,網傳沒過幾年就身家過億。
她依然是那個不安于現狀的史恒俠,一直沒有結婚,還是喜歡折騰,唱歌、出書、拍戲、演話劇、主持……
如今,史恒俠時不時在網上分享一些日常生活。
看得出,在工作之余,她也很放松。
有記者問她關于“洗白”的事,她反問道:
“我根本沒有黑過,為什么要洗白?我作為一個女孩子,自戀發幾張自己的素顏照怎么了?”
把野心寫在臉上
2009年12月,芙蓉姐姐受邀去北京大學演講。
她在這一年入選“中國互聯網經濟領袖論壇風云人物”,和她一起獲得這個頭銜的,是劉翔、徐靜蕾等各界大咖。
有人大呼這是北京大學歷史上恥辱的一刻,邀請一位“網絡小丑”來演講;
有人認為,這體現了北京大學的包容與接納;
有人繼續用以前的那套,要求她表演“芙蓉姐姐式”的S身材,試圖讓她當眾出丑。
史恒俠大大方方地穿著紅裙子,再次把自己凹成一個S形 。
“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外界的惡意盡可當他是清風拂山,明月映江,雖能加于我身,卻不能有絲毫損傷。
其實,芙蓉姐姐很像我們身邊的一種人,他們勤奮刻苦,目的明確,大大方方把野心寫在臉上,從不掩飾自己的努力。
認準一個目標就調動一切努力去完成它,沒有“我害怕”,也沒有“我不行”。
人們更喜歡看到,昨天通宵游戲今天還能考全校第一的天才,體面又輕盈。
可是這個世界更多的是“芙蓉姐姐”般的普通人,普通人向上爬的姿態,注定不會太好看。
芙蓉姐姐身上那種野蠻生長的力量,是屬于普通人的另一種魅力。
如果你問我:在芙蓉姐姐身上看見了什么?
我想,那是一股韌勁,一種對事業的野心,還有女性大方、利落的美。
我們可以不贊同芙蓉姐姐的成名方式,卻也不必鄙夷她的用力。
18年過去了,那些嘲笑過她的人,繼續在網絡上嘲笑著別人。
而史恒俠將這些扔向芙蓉姐姐的石頭,一塊一塊地壘成了托舉自己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