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4日，上海淘不庭文化傳媒有限公司、上海達爾威貿易有限公司等19主體涉嫌網絡傳銷一案聽證會，在河北省石家莊市裕華區召開。因涉案主體包括藝人張庭夫婦、演員陶虹等，且此前有媒體報道，本案所涉金額巨大，或逾100億元，引起了網絡的熱議和關注。
張庭夫婦與陶虹（圖源張庭微博）
達爾威公司兩次涉傳銷相關
一年間熱度不減 屢上熱搜
2021年12月28日晚間，演員張庭因一則涉嫌傳銷的消息登上微博熱搜。有消息稱，張庭、林瑞陽夫婦旗下公司上海達爾威貿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上海達爾威”）因涉嫌傳銷被查，隨后引爆了網絡的熱議。
話題登上熱搜榜后不久，2021年12月29日凌晨，上海達爾威旗下日化品牌“TST庭秘密”在官方微博回應稱，上海達爾威是一家合法經營的公司，自成立以來始終遵從政府指導，堅持合法經營，依法納稅；非常感謝河北石家莊政府指導公司排查風險，目前公司運營一切正常，公司將積極配合相關部門工作，演員張庭也通過個人微博轉發了上述聲明。
而在話題發酵的開端，是李旭反傳銷團隊發布的一篇質疑TST涉嫌傳銷的文章引起廣泛關注。在該團隊所披露的信息中，石家莊市裕華區市場監督管理局曾以《查證函回復》的形式，公開披露了知名日化品牌“TST庭秘密”運營主體達爾威公司涉嫌利用網絡從事傳銷活動被查處的進展。回復稱，根據多起群眾舉報核查，2021年6月5日，該局對上海達爾威涉嫌傳銷立案調查，并逐級向上級報備。因上海達爾威利用金融機構轉移或隱匿涉傳銷資金，該局已依法申請人民法院采取保全措施，目前案件在進一步調查中。
今年4月19日，曾有媒體報道稱，張庭林瑞陽夫婦創辦、經營的達爾威公司因從事傳銷活動，導致公司名下96套房產被石家莊裕華區市監局查封，價值17億元。在該消息發布后，微博賬號“TST庭秘密”發布了由北京市鼎恒律師事務所劉珺律師擬寫的律師函，其中稱，上海達爾威接受并配合相關部門的合法調查，但目前不方便回答各方問題。
而在更早前的4月9日，據媒體報道，有知情人士獲得湖北省襄陽市保康縣市場監督管理局對達爾威的行政處罰決定書。決定書顯示，大量證據指向TST庭秘密運營主體即達爾威構成組織策劃傳銷違法行為，達爾威被責令立即停止傳銷行為，同時被依法沒收違法所得1927.99萬元，并罰款170萬元。
直至10月31日，裕華區市場監督管理局發布上海悅導電子商務有限公司等19主體涉嫌網絡傳銷一案的聽證會的公告，宣布聽證會于11月4日在石家莊召開，涉案主體包括張庭夫婦、陶虹等。但在中間的一年多時間，張庭夫婦的相關消息也反復出現在熱搜榜之中。
張庭與丈夫林瑞陽（圖源張庭微博）
起底張庭夫婦商業版圖
品牌護膚品仍在電商平臺售賣
那么，將張庭夫婦、陶虹等卷入話題中心的“TST庭秘密”，到底是什么呢？公開資料顯示，品牌“TST庭秘密”的運營主體公司是上海達爾威貿易有限公司（下稱“達爾威公司”），由明星張庭、林瑞陽夫婦于2013年創立，以化妝品、護膚品為主打品類，并主要通過線上商城“庭秘密APP”和線下實體店的O2O方式進行產品銷售。
雖然張庭夫婦深陷“傳銷”丑聞之中，但“TST庭秘密”的護膚品等產品，仍在電商平臺上正常售賣。11月4日，記者點進某一電商平臺中，顯示月銷量為100+，還有網購者分享了使用心得。
張庭夫婦在內地涉嫌傳銷被查封后，卻沒有因此沉寂，而是將目光放到了其他地區。在社交平臺上流傳的視頻中，能夠看到8月中旬，62歲的林瑞陽曾現身馬來西亞，圍繞“TST庭秘密”品牌進行演講，并高呼“我復活了”。據媒體報道，林瑞陽表示，要把自己的心放在東盟，并且在馬來西亞成立了東盟的第一家分公司，后續會將產業延伸到東盟其他國家。
目前，據天眼查App顯示，張庭（張淑琴）在內地92家關聯公司中79家為存續狀態，其中，張庭擔任67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66家公司的高管，并直接持股14家公司。這些企業多位于上海，涉及生物科技、房地產開發、商務咨詢、貿易等行業。張庭丈夫林瑞陽（林吉榮）關聯72家公司中存續狀態的有51家，其中張庭、林瑞陽夫婦與陶虹均在上海達爾威貿易有限公司任職。此外，林瑞陽與張庭兩人共同關聯的企業還包括上海上陽天禧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等。
而陶虹直接關聯的17家公司中15家為存續狀態，包括上海達爾威貿易有限公司、海南省洋洋得意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北京真樂道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等，版圖涉及影視、傳媒、貿易、投資等。
律師：若傳銷屬實，刑事責任或行政處罰，難逃其一
1998年起我國已經嚴打傳銷活動
如果傳銷屬實，那么張庭夫婦、陶虹是否要為傳銷一案負責？又將負何等責任？關于這些問題，封面新聞記者邀請了四川明炬律師事務所律師王鵬超作了相關的解讀。
王鵬超律師認為，張庭夫婦作為達爾威公司實際控制人，也是公司經營活動負責人，倘若達爾威公司組織、領導傳銷活動是由張庭夫婦實際發起與策劃，那么張庭夫婦需要作為領導者需要承擔所有下線人數、獲利金額所對應的法律責任。根據《刑法》規定，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的，應當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處罰金；情節嚴重的，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并處罰金。
根據相關司法解釋，這里的“情節嚴重”是指：
（一）組織、領導的參與傳銷活動人員累計達一百二十人以上的；（二）直接或者間接收取參與傳銷活動人員繳納的傳銷資金數額累計達二百五十萬元以上的；（三）曾因組織、領導傳銷活動受過刑事處罰，或者一年以內因組織、領導傳銷活動受過行政處罰,又直接或者間接發展參與傳銷活動人員累計達六十人以上的；（四）造成參與傳銷活動人員精神失常、自殺等嚴重后果的；（五）造成其他嚴重后果或者惡劣社會影響的。
“目前還無法對刑事責任作出準確的預估。根據目前了解到的情況，本案涉案下線人數至少超過數十萬、涉案金額可能上億，倘若達爾威公司組織、領導傳銷活動是由張庭夫婦實際發起與策劃，初步預估張庭夫婦將可能面臨十年以上的刑期并退繳所有違法所得、繳納罰金。”王鵬超律師這樣解釋道。
王鵬超律師認為，即便是張庭夫婦對于傳銷一事并不知情，根據刑法主客觀相一致原則，雖然兩人不需要承擔刑事責任，但根據《禁止傳銷條例》第二十四條之規定，作為達爾威公司的高管，有對公司業務進行監管的義務，可能需要承擔一定的行政責任：“根據《禁止傳銷條例》第二十四條’有本條例第七條規定的行為,組織策劃傳銷的，由工商行政管理部門沒收非法財物，沒收違法所得,處50萬元以上200萬元以下的罰款；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之規定，倘若達爾威公司組織、領導傳銷活動是由張庭夫婦實際發起與策劃，那么張庭夫婦可能將會面臨上述行政責任。”
而另一名相關人員陶虹也引起了人們的關注。據天眼查顯示，陶虹一人在達爾威公司的認繳金額是447.4萬人民幣，另一家最陶然服裝服飾有限公司認繳金額則為1090.6萬人民幣，而這家公司的實際控制人正是陶虹。“對于涉嫌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的處罰主體判斷，并不以該主體的身份為主要依據。關鍵在于，如何去界定陶虹是否知情，以及她在傳銷案中的作用和身份。”王鵬超律師這樣說道。
根據相關法律規定，在傳銷活動中需要承擔刑事責任的是：
（一）在傳銷活動中起發起、策劃、操縱作用的人員；（二）在傳銷活動中承擔管理、協調等職責的人員；（三）在傳銷活動中承擔宣傳、培訓等職責的人員；（四）曾因組織、領導傳銷活動受過刑事處罰，或者一年以內因組織、領導傳銷活動受過行政處罰，又直接或者間接發展參與傳銷活動人員在十五人以上且層級在三級以上的人員；（五）其他對傳銷活動的實施、傳銷組織的建立、擴大等起關鍵作用的人員，則仍舊需要承擔一定的法律責任。
王鵬超律師說道，上述情況同樣適用于行政處罰的對象，此外，根據《禁止傳銷條例》第二十四條，傳銷活動的參與者、幫助者（提供場地、資金支持等）、介紹人，亦需要承擔一定的行政責任。
“界定傳銷活動與合法經營行為的關鍵在于，絕大多數傳銷活動并沒有向客戶端實際銷售產品，所銷售的實際上是一種加入組織的‘資格’。”關于界定“傳銷”的關鍵，王鵬超律師說。“事實上，在20世紀，我國并未將傳銷作為一種非法經營活動一概而論。國家工商行政管理局于1997年頒布《傳銷管理辦法》專門加強對傳銷活動的監督管理，在當時‘傳銷’的定義是‘生產企業不通過店鋪銷售,而由傳銷員將本企業產品直接銷售給消費者的經營方式’，但隨著變相傳銷的出現與市場經營環境變化發展，1998年國務院馬上頒布《關于禁止傳銷經營活動的通知》，重點強調‘傳銷經營不符合我國現階段國情，已造成嚴重危害’，此后我國對傳銷活動一直秉持嚴厲打擊態度。”
截至發稿，記者多次撥打河北省石家莊市裕華區反不正當競爭股辦公室電話，咨詢關于聽證會的最新進展，以及界定達爾威公司涉傳銷的相關證據，均得到“暫不清楚”的回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