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特片”是新中國成立后出現的新片種,也是那個年代最具娛樂性的電影類型。
從早期的《神秘的旅伴》《羊城暗哨》,到此后的《英雄虎膽》《冰山上的來客》等,反特片通過懸念迭起的敵我較量,獲得無數觀眾的認可和喜愛。
但隨著反特片的敘述模式逐漸模式化,觀眾也摸清了故事套路,這一類型也就慢慢失去對觀眾的吸引力。
直到1965年《秘密圖紙》的上映,憑借新穎的構思和不同以往的人物塑造,重新點燃了觀眾對反特片的熱情。
影片以一個裝有秘密圖紙的公文包被偷為開端,以偵查員石云為代表的我方人員進行調查,抓捕了潛藏在城市中的特務,卻發現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很多人把《秘密圖紙》和《地道戰》《地雷戰》《南征北戰》并稱新中國早期電影的“三戰一密”,足以見這部影片在當年觀眾心中的地位。
特別是片中那個說話結巴的特務那句“誰火、火、火了?”,更是成為讓無數觀眾津津樂道的臺詞金句。
01、以真實案件為原型,編劇深入“反特”前線
1964年,領導陳亞丁找到編劇史超,問他愿不愿意拍一部反特片。
史超是有著十幾年經驗的資深編劇,后來還擔任主旋律大片《大決戰》系列的編劇,一聽說要拍反特片,他表現出很強烈的興趣。
于是他和《秘密圖紙》的導演郝光一起,走訪不同部門,在一個月的時間搜集到近八十件敵特案件的資料。
特別是發生在廣東沿海地區的一些案件,常常需要部隊和地方公安一起配合進行偵破,案件也更為復雜。
史超還親自參與了抓獲特務的一次行動:某天夜里他跟著偵查員摸黑進入小巷子,悄悄進入特務家將門鎖撬開,還沒等特務反應過來就已經將他摁在地上。
經過幾個月深入反特前線的深入了解,史超也基本完成了劇本《秘密圖紙》的基本構思。
令人意外的是,史超沒有按照以往反特片的模式寫劇本,而是進行了許多頗有新意的創作。
比如之前的反特片,基本都是我方人員偽裝成壞人潛入敵人內部,而且都是英俊瀟灑的男性英雄。
但《秘密圖紙》卻打破常規設置為“我明敵暗”的模式,塑造了一個堅毅果敢的“女偵探”石云,她往往能順著蛛絲馬跡,識破敵特的偽裝。
三個月后史超完成了劇本,并得到八一廠領導的一致好評,影片也馬上投入拍攝。
雖然影片全長只有短短70多分鐘,但卻能始終吊緊觀眾的胃口。
電影一開始就營造了強烈的懸念:特寫鏡頭中的公文包暗示著它的重要性,之后特務更是在火車站刻意制造混亂,不動聲色將公文包偷走。
此后無論是鐵軌救人,深夜探查特務身份,還是陳亮與女特務的周旋,幕后黑手的顯現,每個情節都牢牢吸引著觀眾,足以見得史超高深的編劇功底。
02、羅瑞卿欽點田華,田華鐵軌救人演繹驚魂一刻
不僅是情節精彩,片中的每一個角色也非常生動立體,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比如女主角石云,她的第一次出場是在病床上,顯得有些憔悴和柔弱。
但當她聽說秘密圖紙被偷后立刻出院,向上級堅決請求執行任務。
眼神里的堅定,以及偵察時顯露出的敏銳與果斷,和第一次出場時形成強烈的反差,人物形象也變得鮮明起來。
但據飾演石云的田華透露,自己當年差點和這個角色擦肩而過。
原本田華毛遂自薦想出演本片,但郝光導演覺得田華的眼睛太溫柔,沒有偵查人員那種犀利兇狠的勁兒,因此婉拒了田華定下另一位演員。
正巧羅瑞卿看了《秘密圖紙》的樣片,他覺得扮演石云的這個女演員太洋氣了,不像偵查員,更像是特務,于是就換下了這位演員。
郝光思來想去,最后發現田華其實更符合角色樸素端莊的精神氣質,就向羅瑞卿征求意見。
羅瑞卿一聽是在《白毛女》中飾演喜兒的田華,大手一揮告訴郝光,就是她了!
就這樣,田華戲劇性地得到了這個夢寐以求的角色。
拍攝過程中田華非常認真,比如沖到鐵軌在火車到來前救人的那場戲,在那個沒有特效的年代,必須由她本人冒著生命危險來完成。
還有一次拍攝開車的戲份,對開車技巧并不熟練的田華為了躲避一輛大卡車,一時慌亂把車開到了溝里,幸好沒有造成人員受傷。
但也是這種“拼命三娘”的精神,讓田華非常準確地拿捏住了角色的性格特質。
03、反派角色十分出彩,“小白鴿”突破性詮釋女特務形象
除了田華和王心剛飾演的正面人物,片中的幾位反派角色也十分出彩。
比如說話結結巴巴、貢獻全片最經典臺詞的葉長謙,還有以中醫身份隱藏狐貍尾巴的古仲儒,都是通過細節將人物的特點演繹得淋漓盡致。
但最讓人眼前一亮的反派形象無疑是女特務23號,出場時以一副清秀溫婉的形象坐在臺上演奏鋼琴,頗有大家閨秀的氣質。
在此之前師偉從沒演過反派,觀眾對她印象最深的是在電影《林海雪原》中飾演的“小白鴿”,清純美麗的形象成為影片最動人的風景。
很多人得知要讓師偉出演女特務時都覺得不可思議,覺得師偉和女特務完全對不上號。
但調查過大量反特案例的郝光心里清楚,真實的女特務并不像人們想象中那么濃妝艷抹,把“壞”字寫在臉上,而是非常善于用“無辜”進行偽裝。
因此他力排眾議選定師偉出演,師偉也不想辜負導演的信任,為了演好這個“音樂家女特務”的角色,她專門到中央樂團跟著專業老師學習鋼琴。
經過一段時間不分晝夜地刻苦訓練,師偉已經把鋼琴曲彈得行云流水,完全可以在鏡頭前展示自己的演奏水準。
到后來師偉也說非常感謝這次出演反派的經歷,讓她真正感受到自己是在“創作角色”,而不是照本宣科的去演。
時至今日,田華、王心剛、師偉等幾位老藝術家雖然已經不再拍戲,但他們對表演的那份熱愛與認真為演藝圈樹立了榜樣。
而反特片也在時代發展中幾經起伏變化,轉型為如今觀眾熟知的“諜戰片”,依舊為廣大觀眾所喜愛。(撰文:皮皮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