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鄭爽曾經拒絕張藝謀電影邀約一事上了熱搜,廣大吃瓜群眾驚掉了下巴:“什么,她敢拒絕老謀子的邀請?”
其實,拒絕張藝謀的女星不止鄭爽一個,鞏俐、章子怡都因為檔期原因拒絕過他,面對不如意,張藝謀曾在節目上心平氣和地回應:“我選擇你出演我的電影,你覺得不合適或者沒時間可以不來,但我下次遇到合適的劇本與角色,我還會邀請你。”
沒有一拍兩散,也沒有盛氣凌人,張藝謀云淡風輕地訴說著這一切,這是一個知名導演擁有的氣度,更是我們世俗之人擁有的風骨。
畢竟,凡人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哪能事事順心呢?心平氣和地面對生活中的煩惱與不如意,我們的俗世生活也有炊煙。
這不是張藝謀第一次展示他的“俗質”了,早在《十三邀》節目里,面對許知遠的提問,張藝謀開誠布公:“我就是個俗人,沒有王家衛導演的天賦,就是靠勤奮拍戲,你們高抬我了。”
卸下“國師”的光環,撇下“華語片第一導演”的身份,俗里俗氣的張藝謀,更讓我們接受與喜愛。
只是,張藝謀究竟“俗”在哪兒?
世俗
很多人以為張藝謀是個文藝青年,儒雅又有范兒,其實他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
那一年,張藝謀前往陜西乾縣,插隊三年。無非春種秋耘,夏收冬藏,他閑時便去修水利,忙著便幫忙收割莊稼,幾十個人住一孔窯,一干就是百十天。
就在這種傳承幾千年的耕作活動中,張藝謀見到了為活著而勞動的農民,也嘗到了貧窮的滋味。這為他以后電影的創作提供了大量素材。
“百年大計,農為本”只有農民才是我們世俗生活的掌舵者,唯有學會世俗生活,我們才能體驗中國最平凡的那一群人的生存狀態,更加吃苦耐勞。
三年的農民生活也反過來哺育了張藝謀,直到如今,張藝謀在公眾場合露面,不化妝,不掩飾皺紋,衣服清一色的黑色調,簡單又寒酸。
正如他自己說的那樣:“把我放到人堆里,你不一定認識我。”
而他與莫言的相見,頗具一番傳奇。
當年莫言創作的小說《紅高粱家族》問世,便引起了很多導演的興趣,他們想翻拍這部小說,前后好幾撥導演與莫言商討合作事宜,但莫言都默不作聲,似乎不大滿意。
張藝謀也看到了這本小說,愛不釋手,生怕版權被別人搶先,他立刻從山西跑到北京來找莫言,結果坐電車的時候還把腳夾壞了,鮮血淋漓。
兩人第一次見面,莫言就震撼了,眼前的張藝謀曬得黝黑,穿得也很破爛,活脫脫一個農民裝扮,腳還在滴血,慘淡至極。
莫言后來回憶說:“我當時見他第一眼,以為是我們社的生產隊長,俗的沒法再俗了。”
莫言竟然有了好感,他問了張藝謀好多關于農民與土地的問題,老謀子對答如流。
要知道,之前來的那幾批導演,不是衣冠楚楚就是風度翩翩,聊得也是蘇聯文學與詩歌散文,曲高和寡,他們都是精英階層,哪里受過黑土地的苦?所以莫言不滿意。
莫言是個徹頭徹尾的農民,他的創作也是以國家最樸實平凡的農民為對象,坐而論道,與農民生活完全脫節的知識分子,沒法真正領悟他文字里的厚重與真實。
莫言請張藝謀吃飯,直接現做的餡餅兒,張藝謀連咬帶嚼給吞了,一點沒有精英導演挑三揀四的樣子,莫言大為寬慰:“這個人夠世俗,也真正懂我們農民。”
莫言當即決定把《紅高粱家族》的改編權交給張藝謀,而且給了張藝謀極大的自主權:“你改我放心,你自己發揮吧。”
而張藝謀,也因為《紅高粱》電影一炮而紅,奠定了華語電影一哥的身份。
世俗不是庸俗,而是讓我們更加接地氣,畢竟大部分人都喜歡吃五谷雜糧的“俗人”,而不是躲在深山老林里的“仙人”。
通俗
當了導演之后,張藝謀的生活越來越忙碌了,但是無論多忙,他一定會去拍戲現場給演員講戲,一句又一句叮囑,一遍又一遍示范。
相比起陳凱歌導演的講戲方式,張藝謀表現有些異類,因為陳凱歌只給演員一個大體的表演框架,其余的由演員自己發揮。
但張藝謀親力親為,小到一個細微表情,大到一段劇情梗概,他都要詳細講給演員聽。
演員不懂,他就換個角度講給演員聽,直至演員徹底領悟。
記者不解,采訪張藝謀,老謀子這么回答:“演戲其實是比較虛的,一大疊劇本放在演員面前,如何演出故事劇情與梗概,只有導演心知肚明,所以導演要不厭其煩地將情節、要求講給演員聽,一定要通俗易懂,千萬不要講似是而非的東西,否則會增加拍攝成本。”
鄧超曾經說過:“聽張導講戲是一種幸福,不管多難的戲,他只要一講,都變得簡單,我們也都懂。”
北京奧運會舉辦之前,張藝謀接到一個任務,主導奧運會開幕式并集中體現中國文化。
經過慎重考慮,張藝謀將開幕式分為四部分:歡迎儀式、文藝演出、運動員入場、點燃圣火。
最重要的是文藝演出部分,它要集中體現華夏五千年文化,如何在有限的時間內展示出我國文化的博大精深與源遠流長,是個不小挑戰。
最后,張藝謀將開幕式上的文藝表演時間壓縮到一個小時內,報告出來的時候,輿論嘩然:“為什么就讓我們表演一小時,太少了。”
張藝謀解釋說:“奧運會開幕式的觀眾不止十三億的中國人,還有數不清的外國人,很多特色文化只有我們自己才懂,外國人是不會懂的。”
“我們要表達的主旨就兩個‘我們是誰’、‘我們和你們是一家人’,砍去旁枝末節與晦澀難懂的部分,我們的表演就顯得通俗易懂,這樣外國人能看懂,全世界的年輕人也能看懂。”
簡潔又大方,通俗又唯美,那一屆的奧運會震撼了全世界,自改革開放以后,外國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認識中國,就是從張藝謀主導的奧運會開幕式開始的。
張藝謀曾說:“北京奧運會開幕式是我最難導的電影,但是我無怨無悔。”
因為在張藝謀眼里,電影的核心是觀眾,一旦知道了觀眾是我們的核心,我們就要想辦法把電影變得通俗。
超俗
現在張藝謀已經70歲了,知天命的年紀,歷經歲月磨煉的他更顯得“俗氣”。
在他執導的全新觀念演出《對話·寓言2047》里,因操作疏忽,后臺彩排時的音頻曝光,音頻內容有些異類,張藝謀首先單刀直入,確定演出要堅持全新的概念:“要很純粹的高冷的表演,怎么高怎么冷怎么來。”
但瞬即話鋒一轉,張導開始自黑模式:“本來他們要進來看團體操,進來準備看人海,進來準備看紅黃藍綠,我現在這個符號目前是跟庸俗掛鉤的。”
網友忍不住調侃道:“老謀子真的心大啊!說自己與庸俗掛鉤,夠自嘲。”
塵世中,我們都是邊做俗人,邊自嘲。
曾經,張藝謀去平遙電影宮授課,近千名影迷在外面排起了長龍。
只為一睹大師風采,當他聽到有些影迷凌晨四五點就來排隊時,老謀子一臉驚嘆:“我的天,跟去醫院掛號一樣,你們確定是來看我這個病懨懨的老頭子的?”
張藝謀幽默的功底,可見一斑。
這樣有才能又可愛的張藝謀,誰人不愛呢?在網友投票的“中國最受歡迎的導演”評選中,張藝謀霸占排行榜第一,熱度遠遠超過了后面的陳凱歌與馮小剛。
原來世俗之人一樣可以超凡脫俗,只是我們沒有發現而已。
所謂超俗,就是平凡有了歲月堆積的錘煉,產生質變的飛躍,變成了不平凡,這時候世俗之人也變成了超俗之人。
錢鐘書說,知世故而不世故,處江湖而遠江湖,是做人的最高境界。
但在我眼里,做人的最高境界是做個俗人。
只有做個俗人,我們才能知世俗,通世俗,終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