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業幫要做一家“慢”公司，身處在線教育這個角斗場，顯得不同尋常。
剛剛過去的2020年，“唯快不破”似乎成了在線教育最明顯的特征。首先是融資快，其次是增長快，再者是變化快。在線雙師直播大班課無疑是主流模式，但頭部各家都有自己的特色。另一方面，冰火兩重天，缺乏流量和資源加持的腰部與尾部玩家，迅速掉隊。
經歷過2020年的喧囂，在線教育下半場，能夠存活、壯大的公司，一定是無限接近教育本質的公司，一定是對教育更具備敬畏之心的公司，也一定是“慢”公司。
“不僅在線教育要‘慢’下來，整個教育都應該‘慢’下來，因為教育不是工業，也不是商業，不能單純地追求效率與效益，而是情懷培養、人格熏陶、知識增長、能力提升的長久事業”。
3月12日，一場讓在線教育“慢”下來的行業研討會在北京師范大學舉辦，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中國教育學會副會長、華中師大教授周洪宇在會上如此說。這場作業幫主辦的研討會上，還同時發布了新書《作業幫新匠師——讓在線教育“慢”下來》。
如果教育不是工業，不是商業，那更像什么？可能更像農業，農業，就意味著精耕細作；農業，就意味著尊重時令；農業，意味著每一個產品都是不一樣的。農業，只有“慢”公司才做的來。
一個“慢”字，可解讀的層面很多，并不是簡單的速度慢，以作業幫為案例，可拆解為三點。
“慢”，才能打磨出好產品
龔政看起來長得也很“工整”，他把麥掛在脖子上，特意提高了音量：“同學們，接下來，小心點，深呼吸……這節課的主題是電場”。
“電場”可謂很多人高中時代噩夢之一，它太抽象了，看不見也摸不到。龔政是作業幫高中物理組的一名老師，教過七年高中物理，他深知到了高二上學期，涉及電場的題目難度大，而高考壓軸題又經常出自此。
他摸索出了一套方法，用最容易理解的場景來解釋這個抽象概念。
如先找了一張和氣場相關的照片，“同學們，當你正在偷看小說時，突然感受到班主任從窗外射進來的目光，你會不會條件反射地把書塞進桌子？這就是班主任的氣場，氣場會給你震懾力。此外，重力場會給物體重力，如果帶電物體在電場中，也會受到電場力。”他用一個帶電的木棒吸引住一個輕小的物體，來解釋電場的存在。
為了讓學生降低理解門檻，龔政和他的同事們在備課時總是盡量去尋找生活中的例子，然后平移到物理概念中。
在線教育要抓住學生的注意力，比線下傳統教育更難。線下老師可以通過肢體語言感染學生，還能夠點對點互動。一堂成功的在線課程，則要編排得如同一部跌宕起伏的電影。
打開龔政的講義，你就可以看到他所下的功夫。
他會對知識進行加工細分，作業幫高中“易物理”課程體系已相當成熟，龔政則更進一步，每節課都做一個詳細的思維導圖，把課上的內容分為四個板塊，學生復習時，每節課對照學習四部分內容。如果出現看不懂的情況，再把沒掌握的部分從課程回放中找出來，重新學習。
一個學生在上了半年課之后，給龔政寫了一封長信，信上說：在遇到你之前，我對物理很絕望，你是我遇到的最與眾不同的物理老師。
作業幫每個主講老師都有自己的個性化特征，但是在龔政這樣的老師背后，還有一套標準化、完整的體系來支撐。主講老師營造的課堂效果是上限，統一備課的標準化則保證了課堂品質的“下限”。
作業幫直播課背后有一個強大的教學教研團隊，其課程打磨包括了三大環節。
第一，教研環節。作業幫的教研老師需根據最新的考綱和政策等進行課程設計或升級的討論，包括教研理念、班型定位、教材的內容結構、課件腳本的世界觀與走向、隨堂動畫的內容定位和形式等，并形成最終方案。作業幫直播課的課時教研比高達1:15。
第二，備課環節。作業幫直播課每門課程都由一位教學經驗豐富的主R老師進行整體的教育設計，包括知識引入、教育備注、知識點總結，同時配備一個老師負責協助產生對應的課件和物料。同時，在說課后，還會物料檢查，備課團隊對“五大冊”進行背靠背多次校對，3到5遍后，形成統一的版本，然后進行集體備課。
第三，授課環節，這里要分為集體備課和授課環節，用兩個備課環節保障課程的質量和穩定。如，集體備課中，則是備課老師們根據主R老師的規劃，形成統一的講法，所有老師都要進行3到5輪演練彩排，新老師還要進行測試直播。“備課備幾遍，學生看得見。”作業幫主講老師上一堂課，至少要花6倍的時間來備課。
最后，還會形成一個閉環，將相關數據同步到教研教學部門，成為下一次打磨或調整課程的指導建議。
慢工才能出細活，這幾乎是對教育定制的標簽。
在作業幫看來，在線教育，與普通的互聯網產品不同。其他產品多數是長板理論，某一點優勢足夠強，就能夠掩蓋其他缺點，如社交軟件最重要的是流暢性，出行軟件最重要是匹配平臺供需方的速度。但在線教育是典型的短板理論，它屬于典型的長鏈條服務業，最前端的客戶來自于社群運營和流量投放，客戶體驗課程，輔導老師與課程顧問提供服務，客戶看了師資、服務、產品之后，報名正價班，報名之后，會接觸到客服、輔導老師和主講老師，鏈條的上下游還有教務、直播、教材、物流、信息等等。
任何一個環節不給力，都可能會造成整個鏈條的坍塌。
家長或學生對一節課的評價如何，或許是有感性且直觀的好與不好。而一節好課如同鏈條上的鐵環，需要時間、精力、物力和財力的持續投入，教研、備課和授課，則是保障的核心要素。
在線教育如果要真正對客戶產生價值，就要把鏈條的每一個環節都鍛造得無比堅韌，這自然是慢功夫。
“慢”，才能“教”與“育”相結合
每天下午6點，夏冰心的鬧鐘會響。
這不是提醒她吃晚飯，而是提醒她要給軒軒補課了。
夏冰心是作業幫的一位輔導老師，剛剛24歲，軒軒是留守兒童。他和姐姐跟著爺爺奶奶生活。學習成績不好，奶奶給他報了作業幫直播課。
最初軒軒不怎么說話，還經常逃課，他2020年暑假來到夏冰心的班上，到了秋季的課程，夏冰心注意到軒軒上了兩節課后，一直沒再出現。她由此開始了尋人之旅，和軒軒的奶奶、媽媽一直聯系不上，終于有一次和軒軒打通了電話，但軒軒一直不說話。
夏冰心和軒軒約好每天下午6點看直播課回放。每次看回放，她都會幫軒軒“劃”重點、做總結。每一課結束，布置作業，讓軒軒后續寫筆記，寫作文。寫完，再微信發給她。
最初這個補課的約定，軒軒沒有太當回事，到了補課的時間，往往就去玩或者吃飯了，夏冰心就牢牢地盯住他，想各種方法逗他說話。每次補完課后，夏冰心說完再見，會再默默等一會兒，但軒軒什么也不說，終于有一次，軒軒說了聲：再見。夏冰心說，從來沒想到自己聽到“再見”會這么開心。經過貼身服務，軒軒在直播課上的課堂表現指數從37分到了91分，而且還想報考重點中學。
夏冰心可不是只帶這一個孩子，她帶了300多學生。對軒軒的服務早已超出了她的工作范圍，也沒有任何一項KPI能驅使一位年輕人付出如此的耐心。但是唯有如此，才能“撈回”那些“走丟”的孩子。
軒軒并非個例，成立6年來，作業幫累計服務超過6500萬學員，其中70%以上來自三線及以下城鄉，又有相當一部分孩子是留守兒童，或者學習習慣有問題，在家庭環境中難以獲得幫助，輔導老師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不僅是輔導。
老師成為在線教育中，鏈接技術和教育的最佳橋梁。
所謂在線雙師直播大班課，可概括為“主講老師授課+輔導老師服務”，雙師，即主講老師與輔導老師。
與學生與家長直接溝通最多的實際是輔導老師，其角色類似于線下的班主任，同時在線上課的可能有幾千學生，但因為輔導老師的工作，給學生的體驗依然是一對一的服務。
作業幫對輔導老師能力模型要求很高，不僅業務要強，能在大班課后為學生釋疑答惑，而且要具備心理學、家庭教育等方面的知識，還要善于溝通，等等。
按照作業幫的理念，“教”和“育”應該拆開理解，甚至“育”比“教”更重要。因為教育不僅是傳道授業，還需要激勵、喚醒與陪伴。
作業幫輔導老師工作內容及流程圖
2020年，作業幫新招聘超2萬人，其中超1萬人都是輔導老師。大量的老師涌入后，對老師能力和服務的把關成為一大難題。而這也是目前教育行業中，最難且最需要投入大量時間的一項。
在持續的投入和體系迭代中，選拔、培訓、考核，成為目前作業幫的優秀輔導老師隊伍建設的長效機制，這也成為確保團隊的高水平和穩定性的基石。
第一，選拔。選拔的內容，除了學歷、學科功底、普通話等專業硬核能力外，還要考核教育從業者氣息、有奮斗精神、自驅力、規劃力、抗壓力等軟實力。
第二，培訓。挑選到具有潛力的老師后，如何讓其不斷提升能力，如何依據標準化的流程繼續篩選出真正合適在線教育的老師，便是關鍵，這里作業幫制定了“訓”“戰”“考”模型。“訓”，指的是課程，課程講師需要通過嚴格的認證環節，持崗上證；“戰”，這是演練，輔導老師上崗前均需通過嚴格的演練，形式多樣、貼合實際，以真實場景為依托。
第三，考核。輔導老師完成培訓后，還需要通過效果驗收，隨訓、隨培、隨考，線上試題考、線下面試考等多種形式，考核不合適者必須補考或者被淘汰。
一名優秀輔導老師的誕生，必經過嚴苛的選拔環節。這種來自供給側的有溫度的服務，是技術永遠難以取代的，也不只體現在輔導老師這一個環節。
它是個慢功夫，但這才是教育的本質。
“慢”，是作業幫的基因
在眾人激進狂奔中，保持自己的節奏，堅持“慢”并非易事。
疫情催化下，K12教育機構紛紛轉型線上，進一步推動了在線教育的滲透率，這個又 “舊”又“慢”的行業瞬間出了圈，在外力的作用下，開始加速奔跑。
根據艾瑞咨詢數據，疫情催化下 2020年教育行業線上化率提升了10個百分點，達到了23%-25%，整體市場規模達2573億元，同比增速 35.5%。而低幼及素質教育和 K12培訓兩個細分市場在線化進程的加速則是近年來市場快速增長的主要貢獻因素。
作業幫發展至今，成為國內頭部K12企業，并非靠著風口和速度，而是務實和張弛有度的戰略。
如作業幫創始人、CEO侯建彬所說，在整個行業快速奔跑中，行動快是基本能力，但如何堅持跑下去，構建長期主義的核心競爭力，則更需要慢功夫去沉淀。
資本的助力下，在線教育催生了眾多公司和模式，創新、技術井噴出現，但也混雜了泡沫：獲客成本大幅提升，人才搶奪加劇，課程品質層次不齊。
人效、體驗、可復制擴張的模式，才是關系著是否能繼續生存下來的硬核指標，而這些需要時間，需要以“持久戰”精神進行“慢打磨”。
在作業幫看來，在線教育的“慢”，并非速度，而是務實。在眾人沖刺打“閃電戰”之前，作業幫便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
2019年9月，風口未起。侯建彬在清華大學五道口金融學院發表了一場名為“行業、組織和心力”的分享。
“第一仗，是以技術為驅動打贏在線流量側的一仗，我們用了2年時間得到了業界第一名，到今天公司有1.7 億月活的產品矩陣，取得了在線教育流量側絕對第一的位置。我們采用了速勝的戰略。”
第二仗，便是中國K12在線教育課程這一仗，這個仗是不可能速勝的，這是持久戰。“盈不可久，相比速勝，持久更比拼耐心、籌劃和長遠的奮斗精神，而非一時的加班加點。” 侯建彬提到。
作業幫感知到了行業細微的變化，提早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
“凡是涉及人的部分，是快不起來的，因為人是比較慢的。但偏向工具和技術的部分是可以提速的。”侯建彬說。互聯網是快，教育是慢，平衡兩者需要判斷和取舍，而判斷取舍的關鍵，在于對自己的定位和認知。
作業幫一直以來都秉持“兩個堅持、一個聚焦”。兩個堅持，即堅持技術創新、堅持重投教研教學；一個聚焦，即聚焦直播課業務，苦練基本功，做好慢行業。
越是看似不起眼的“基本功”，越是難得。
“我相信價值觀背后的力量。自驅、追求極致、成就用戶的價值觀，是作業幫一直秉持的文化基因。我們花了很多笨功夫來傳達，包括做新員工培訓，每一期文化課都是我來親自講。希望通過價值觀的力量，文化的力量，把公司聚在一起。” 侯建彬說。
紅杉中國合伙人計越曾這樣評價作業幫對“慢”的堅守：“侯建彬不是一個‘賭性’很強的創業者，他所領導的作業幫給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在于，持續的進步、持續的改進。這也是我認為優秀創業公司特別重要的本質——優秀的公司應該追求，比如每天進步1%，這看似簡單，但從中不僅反映了公司最根本的價值觀，而且長期堅持下來會產生不可估量的力量，讓那些追求機遇或奇妙想法的競爭對手，變得微不足道。”
讓在線教育“慢”下來研討會中，中國人民大學教育學院院長劉復興表示：在線教育快速發展帶來的問題，需要通過“慢”下來改革與完善。但在日益激烈復雜的國際競爭背景下，在線教育又是我國教育改革創新大格局內最不能慢下來的領域之一，“未來哪國的教育適應了數字科技，哪國就會占據全球高地；如果不適應，教育就落后、人才就落后、國家就會落后。所以在線教育的快與慢，是辯證的。”
可以預見，未來在線教育公司競爭力的差異將體現在師資供給、教研教學、組織能力、技術能力等“黑箱”環節。
而這些，都需要時間，都是“慢”活兒。
在線教育，唯“慢”不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