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麥當勞早已開始招聘退休人員。 （人民視覺/圖）
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中國的退休老人將重回工作崗位，出現在各種服務行業。
近日，一則掛在中國老年人才網首頁的招聘廣告火了。招聘需求來自北京一家麥當勞，招聘廣告寫道，年齡不限，學歷要求為小學。招聘人員包括全職、兼職、學生以及退休人員。
其中，退休員工要求女50歲以上、男60歲以上，彈性工作制。每周上4—5天班，每天4—8小時，工資為1800元—3500元/月。當前，這條廣告已無法打開具體需求頁。
中國老年人才網于2022年8月24日上線，一度向退休老人拋出81個崗位，均在北京。目前，網站掛出的招聘廣告僅剩16條，職位包括養老院院長、養老銷售、醫務社工、護士等，開出的薪資標準大約在4000元—8000元。
中國老年人才網由中國老齡協會主管、中國老齡協會老年人才信息中心主辦。中國老齡協會老年人才信息中心主任李偉在網站上線儀式上介紹，網站的作用在于“為有勞動意愿的老年人提供職業介紹、職業技能培訓和創新創業指導服務”。
人才結構決定用人模式
此次關注度最高的麥當勞實際上早已開始招聘退休人員。
據美國消費者新聞與商業頻道（CNBC）報道，2019年4月，麥當勞正與美國退休人員協會（AARP）及美國退休人員協會基金會合作，雇用更多的高齡員工。麥當勞美國總部將在五個州試行一項計劃，讓加盟商與尋找工作的美國老年人完成匹配。
上述報道稱，麥當勞近些年面臨勞動力吃緊問題并難以改善，年輕人沒有時間和意愿在早餐和午餐時間工作。麥當勞當時表示將在夏天招聘25萬名員工，老年員工比重預計達1/10。
“高齡員工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時任麥當勞首席人力資源官梅麗莎·克西接受上述媒體采訪時說，這種好處指的是高齡員工與青少年員工之間能夠互相指導。
不過，中國的情況曾有所不同，麥當勞中國更著重培養年輕人的就業能力。
2020年9月，麥當勞中國宣布“青年無限量”人才培養計劃。
對此，麥當勞中國首席人員官王艷偉曾公開解釋，麥當勞全球根據當地人才結構決定用人模式，像歐美國家更多是老齡化退休人員、家庭婦女，當地用人政策偏向這類群體。而中國各地人才結構不同，有些低線城市青年人外流，那么當地會招聘退休人員、兼職人員和中年人群，麥當勞有5%的員工是退休人員。
針對此次招聘退休人員，麥當勞回復南方周末記者，麥當勞致力于為員工提供家人朋友般的工作氛圍、靈活的工作安排以及有前景的工作發展。退休員工是麥當勞員工組成的一部分。歡迎不同年齡的“新番茄”加入麥當勞的大家庭。
眾所周知，35歲是一道職場分水嶺。一旦超過35歲，大量勞動者將面臨求職困境，高齡求職者在薪酬要求、發展潛力等方面均比不過年輕人。退休人員拿什么與就業大軍競爭？
在大型招聘網站上搜索“退休”“返聘”等字眼，可以看到教師、醫生、藥劑師等崗位支持返聘退休人員。這些崗位要求應聘者擁有相應的崗位技能證書和從業經驗，對年齡不設限。
廣州白云區一所民辦全日制普通本科院校掛出的招聘需求寫明，退休返聘教師的薪資待遇可以參照專職教師執行。
孫一威是廣州途樂國際旅行社有限公司的老板，他計劃開發研學旅行項目，需要招聘從事過教育培訓相關工作的人員，除了招聘適齡勞動者外，退休教師也可應聘。
他告訴南方周末記者，這個崗位更看重求職者的職業經驗，待遇上退休人員與其他適齡勞動者沒有差別。
還有一些技術含量較低的服務行業，如家庭司機、物業安保人員等，用人單位也歡迎退休人員尤其是退休軍人應聘。
平衡企業用工矛盾
目前，中國老年人才網上的16條招聘廣告幾乎都提供了面向老年人的崗位，但未明確注明招聘退休人員。求職頁面共有1016條應聘記錄，有部分求職者還未達到退休年齡。
南方周末記者以求職者身份向網頁顯示的崗位聯系人咨詢，對方解釋，前期掛出的老年人崗位來自一些招聘網站，這些崗位并非定向招聘退休人員。中國老年人才網上線后，已有不少招聘企業主動聯系網站，后續會掛出更多適合老年人的工作崗位。
他還表示，后續企業掛出的招聘崗位并不局限于北京市，而是取決于企業用人需要。中國老年人才網希望打造一個服務于老年人求職就業的平臺。
“60—69歲低齡老年人口占老年人口總量55.83%。”國家衛生健康委黨組成員、全國老齡辦常務副主任、中國老齡協會會長王建軍在網站上線時提到這一數據。這部分低齡老年人仍保持良好的智力水平和身體狀態，足以參與社會勞動并能發揮長期積累的人力資本優勢。
前程無憂首席人力資源專家馮麗娟向南方周末記者分析，相較西方而言，中國退休年齡普遍較早。剛退休的人群往往有較強烈的工作意愿，一來是與社會保持聯系，二是能夠彌補退休帶來的收入下滑。
她還表示，過去中國企業招聘傾向于年輕人，但在一千多萬高校畢業生大軍中，企業爭搶的永遠是最優質的二三百萬人。這意味著，社會沒有足夠充裕的崗位匹配龐大的年輕人群體。
另一方面，企業組織的用工需求經常積壓在一線，尤其是服務業崗位。這些崗位不需要技術，也不耗費體力，但由于成長性較低而不受年輕人青睞。
“未來這種用工需求的矛盾會更深，企業將面臨招不到工的情況。”馮麗娟說，退休人員返回職場的現象，在后疫情時代更為顯著。大城市服務業的基礎性崗位用工需求仍然較大，但由于城市人口流動受疫情阻隔，利用“靈活用工”招聘退休人員就近解決這部分用工需求成為越來越多企業的選擇。同時，“彈性工時”讓企業無須負擔龐大的人力成本。
“當勞動力供應無法滿足實際需求，企業也正在打破原有的用人觀念。”馮麗娟認為，未來，大城市老齡化問題將更為突出，當越來越多“銀發族”有機會為自己養老，為社會繼續作出貢獻，他們也不再會被視作社會的負擔。
南方周末記者 周小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