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掏出真金白銀的 不止是一行行代碼
花了8萬的玩家,玩到了啥?半路出家的運營商,從哪賺到了錢?
什么是數字藏品?簡單地說就是把你的照片、聲音、文字、視頻放到區塊鏈上去,變成具有唯一性、不可分割和稀有性數字作品,再通俗一點就是給每一件物品都配上一個獨一無二、不可篡改的身份證號。
圖片、音頻、視頻……這些物品都可以數字化,NFT本身就是一種技術,一種區塊鏈上的“非同質化通證”。看了名詞解釋也許你還沒有明白,看完下面三個人的故事,你就知道備受關注的數字藏品到底為何火爆了。
與Cris的采訪本來約在下午1點,他突然跟我說,要推遲半小時,因為自己前幾天太忙,忘了當天1點要去搶一件數字藏品——阿里拍賣的《圓明園十二獸首之馬首》。
不過,1點03分的時候,Cris的微信就響了,“現在可以(采訪)了”。發售10000份的“馬首”,僅用了一分鐘就售罄,Cris發來一張截圖,紅底灰字寫著“暫無庫存”,“搶不到也正常,十二獸首是4月份關注度最高的藏品,多少人排著隊。”
說話間,Cris又定好了三個鬧鐘,接下去一周,阿里拍賣還會放出同系列鼠首、兔首、虎首三款藏品,在Cris看來,30000份,運氣總會眷顧自己一次。
根據頭豹研究院的數據,以螞蟻鏈的銷售額以及全球數字藏品增長率為基礎,可預測出中國市場規模,將在2026年達到295.2億元。
在身邊絕大多數人對數字藏品都一頭霧水的時候,以Cris為例,或自信或盲從,身份、年齡、履歷、背景各不相同的一小部分入局者,就已經把相當的熱情和精力押注在數字藏品的“桌面”上。
和數字藏品逐漸捆綁在一起的,還有這根鏈條上的每一環,這些參與者們,顯然已經做好了與機遇相處的準備,并愿意承受或享受由此帶來的結果。
Cris身邊的朋友,最近都有點怕跟他聚,因為哪怕喝個下午茶,也是“一半的時間都在說數字藏品”,按照Cris自己的說法,這種“分享欲”,真的“壓都壓不住”。
關系比較好的幾個朋友,幾乎都被展示過那款叫《吃石榴的黑巖食客》的藏品,畫面也沒什么特別,一個涂鴉畫風的人,正拿著半顆石榴往嘴里塞。
但這款藏品,卻是Cris“有眼光”的最佳佐證,當時在“唯一藝術平臺”上發售的時候,Cris花了199元買入,上個禮拜有朋友的朋友找來,委婉問能不能30000塊賣給他,“現在已經成了SR級”。
不過Cris并未理會,對他來說,那種“人無我有”的優越感才是最重要的。事實證明,很多藏家入坑數字藏品,也都是因為這種獨一性,“可以顯擺”。
基于區塊鏈技術,每一份數字藏品都有自己的屬性值和編號,我所擁有的這一份,就是獨一無二的。
小昕與數字藏品結緣,也是純屬偶然。去年八九月份,她去白馬湖辦事,正好現場在舉辦“中國國際版權展覽”,展覽中有一塊就提到了數字藏品。當時看了也就看了,但沒過幾天,小昕一個朋友剛好開發了一款叫畫版的App,專門做數字藏品,“我上去買了兩幅畫,就收不住了……”
到目前為止,小昕買數字藏品已經花了七八萬,其中單個最貴的藏品幾千塊,最便宜的十幾二十塊都有。不差錢的她,入手藏品始終有一個標準,“就必須是符合我審美趣味的”。
比如豐子愷漫畫的藏品,小昕就買了好幾個,“在這個時代,豐子愷畫的那種治愈感,就更加來得珍貴。至于未來這幾幅畫到底能不能漲價,我真的不太關心。”
王子健是前陣子被某自媒體采訪而走紅的數字藏品藏家,他最“瀟灑”的舉動,就是花8888元,買下了大V“天才小熊貓”的數字藏品《奔跑》。王子健說,“天才小熊貓”是自己從高中就開始關注的網紅,有一定感情因素,“而且他在微博上的流量一直很穩定,這也正是藏品附帶的價值所在。”
根據國外的數字藏品研究機構統計,投身數字藏品的藏家數量一路攀升。前幾天,記者通過朋友介紹,進入了某數字藏品平臺的用戶微信群,聊天時候才知道,該平臺200人“滿員”的群,已經有了11個,群里出現頻率最高的討論,基本上都是感嘆“哎,XX藏品又沒搶到”。
跟世界級非遺龍泉官窯簽完協議那一刻,鄭鵬長出了一口氣,他給合伙人發了張照片,對方回了八個字——“牛!晚上慶功喝一杯!”
兩個資深廣告人,怎么都想不到,短短半年時間,他們已經從做方案、搭舞臺、抬背景板的公關公司,搖身一變,吃起了數字藏品的紅利。
屬于傳統行業的公關公司,本來就已經很內卷了,加上時不時來一波的疫情,去年下半年,鄭鵬手里已經黃掉了四五個幾十萬的Case,“我一個朋友,直接關了自己的演出公司,加盟包子鋪去了。”
從那時候起,鄭鵬意識到,再不變,就是死路一條。
去年9月份,鄭鵬無意中看到一條新聞,說的是扎克伯格正在全力布局元宇宙,當天下午,他就在公司群里給所有人布置了一個任務——大家用各種方法和渠道,都去給我了解元宇宙。
鄭鵬還特地把電影《頭號玩家》拷貝了下來,在會議室里帶著員工們看了一遍,“我反復跟他們講,不要覺得元宇宙離我們很遠,但它可能突然就會來到我們身邊。”
在關注元宇宙的過程中,鄭鵬也慢慢了解到了數字藏品,特別是NBA球星庫里花18萬美元買了個數字頭像的新聞,徹底刷新了鄭鵬對數字藏品的認知,“到底是人傻錢多,還是潮流趨勢?”
去年11月,阿里螞蟻鏈開始發行數字藏品,鄭鵬注冊了一個賬號,天天上去看,推了什么藏品?售價是多少?有多少人買?
一直到今年2月,江西南昌喊出,要打響中國元宇宙第一槍,鄭鵬知道,“數字藏品是不是風口”已經不用再討論了,現在要考慮的是,公司怎么進去這個領域?進去之后能做什么?
一天晚上,鄭鵬跟合伙人一起,在西湖邊討論到凌晨1點。做IP方?不可能,IP方基本都是博物館、著名藝術家;做平臺?沒這個資金和技術實力……最后兩人一合計,那就做運營商,任何新興產業的初期階段,都離不開好的運營商,從之前的電商到直播,無一不是如此。
“做數字藏品界的MCN公司”,沖著這個目標,鄭鵬成立了一家科技公司。
春節假期剛結束,公司就簽約了國內某著名畫家,鄭鵬至今還記得第一次去談的場景,他洋洋灑灑講了半個小時,最后畫家一臉懵逼:“所以……到底要怎么操作?”
鄭鵬讓畫家選了四幅畫,然后拿到高清掃描件,配上文案描述,直接就在某“腰部平臺”上線發行了。過了1個多小時,鄭鵬發現,銷售賬戶里多了900多塊錢,按照20元的單價來算,相當于(扣掉平臺手續費)已經賣掉了50份左右。
興奮之余,鄭鵬馬上聯系畫家,雙方共同決定加推。最終,這個系列的數字藏品,讓公司賺到了在數字藏品領域的第一桶金——40000塊錢。
跟鄭鵬一樣,許多人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進入數字藏品產業鏈,試圖在鴻蒙初開中搜尋機會,然后迅速形成一種微妙的生存架構。
作為運營商,最難的不是找到IP,而是如何讓這個IP順利變成數字藏品,穩穩變現。
不久前,鄭鵬剛剛簽了河南開封府包公祠的IP,對方負責人50多歲,整個線上會議開到一半,似乎還是疑慮重重,跟鄭鵬說,“要不你們還是飛過來一趟,我們當面再聊聊?”
這個時候,負責人的兒子、一個90后,正好從外面趕到了會議現場,聽鄭鵬講完,年輕人顯得非常有興趣。第二天,鄭鵬就接到了對方的電話,定了!直接簽合同!“你看,90后就秒懂了我們的玩法,確實他們也是數字藏品的消費主力軍。”
就在采訪前幾天,鄭鵬剛簽下了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龍泉官窯的IP,一堆創意每天在鄭鵬腦子里轉著,比如讓泰斗級畫家的畫“長”到龍泉官窯上;再比如,讓當代動漫藝術跟龍泉官窯來個混搭……“沒有什么不可能,這就是數字藏品最大的可能性。”鄭鵬說。
本報記者 陳宇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