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短篇小說是以“我”的視角,講述了我的故事。這里的我并不是老舍。這里的“我”是一個舊時代的底層人民,通過我的眼睛,去聽,去看,去想這40多年所經(jīng)歷的一切。
好啦,一起來讀讀這本書,一起來探索一下舊時代,底層人民的打工之路。
年頭的改變不是個人所能抵抗的。
兒時的我,讀過一點書,字也寫得不壞,憑認字和寫字的本事本來該去當差。結果15歲的時候,家里叫我去學徒。學的就是裱糊匠。
幫死人糊“倒頭車”,害月子病死的另糊一頭牛和一個雞罩,。一個死人到60天后才和我們裱糊匠脫離關系,一年之中死那么十來個有錢人,便不愁吃喝。
也會伺候神仙,幫官老爺糊黃幡寶蓋,馬童馬匹和七星大旗,鬧“天花”時,給九位娘娘糊九頂轎子。但時代變化,醫(yī)院有了牛痘,破除迷信就不用再提了。
也會為活人做事,給人家糊頂棚,但現(xiàn)在人們改用洋式房子,棚頂抹灰,耍手藝的可就沒得飯吃了。
隨著時代的不斷進步,很多原來的手藝人的生活開始得不到保障。于是我也不得不想出路,想辦法。
凡是一門手藝,都得隨時改良。方法是死的,運用可是活的。
好在,我也有點小聰明,勤苦勞累,多看多學,辦事細心,不辭辛苦,又年輕利落,懂得場面。所以我還繼續(xù)干著裱糊匠的活兒,也開始改良,糊一些現(xiàn)代化的東西。
我的妻子跟人跑了,我反省自己,根本找不到短處,所以我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20歲的時候,我娶了一個俏式利落的小媳婦。我也很愛她,覺得“其余的苦處全是女人的”。哪怕我的媳婦有點野,我也一直包容著她。
一個懂點人事的人,自然該使做妻的痛快一些,自由一些;欺辱孕婦或一個年輕的母親,據(jù)我看,那才真是混蛋呢!
的確想不通,妻子跟著我敬重信任的師兄跑了,但是師兄傻大黑粗,“他不比我闊步,比我漂亮,不比我年輕,那么他貪圖的是什么呢?為什么連孩子也能舍棄呢?”帶著兩個孩子,街上的人罵他“王八”,而他四處打探著他們的下落,整夜的,胡思亂想,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心里覺得可恨又可憐自己的妻子,怕師兄用手藝活養(yǎng)不活她,把她賣掉。
意外的大禍往往能忽然把一個人的習慣與脾氣改變了。
裱糊匠已經(jīng)養(yǎng)不活我了,不知道去哪里找差事當。于是當了巡警。這可是個苦差事,街上的人都罵你“臭巡腳”。風里雨里為了點血汗錢奔波,制服穿著冬冷夏悶,簡直就是受苦。也從此就懂得了“食不飽,力不足”的苦楚了。
六塊錢餉糧,扣去三塊半錢的伙食,還得扣去什么人情公議兒,凈剩也就兩塊上下。不能生病,不許生小孩,不許吃零碎東西,月月還不夠嚼谷。
真正的危險似乎倒可以治好了膽虛,驚疑不定才是恐懼的根源。
一天晚上在巡路,附近十字口與丁字街全燒了起來路。火影中好些兵來回奔跑,遇上兵變。
我看見火苗像千百條探頭吐舌的火舌,看見煙像些丑惡的黑龍,新火沖出黑煙,與舊火連成一氣,處處是火舌,飛舞,吐動,搖擺,癲狂,對這奇慘的美麗動了心
燒了街上的鋪戶后,開始動手搶劫,砸門板,男女老幼,喊叫,狂跑,擁擠,爭吵,背著,抱著,扛著,曳著……我現(xiàn)在混亂中不敢出聲。“兵沒有槍,人民也有切菜刀” 。我就一身破警服,萬一遇見我這個“臭腳巡”,給我一磚頭,我就活不成了呀。
過了好半天才有人喊“救火”,而我也回了宿舍,結果看到大家一點也不著急或者恐慌,原來他們早就知道了兵變之事。
只有巡警自上而下,全是瞎打混的當差事
“繁華的街市突然變成巨大的垃圾堆”
殺人,看見過。我不怕,我是不平!我是不平!
我還目睹了一個14歲的男孩,因為撿了個破草鞋被槍殺。可是收拾他的人,卻是把整串的金銀鐲子提回去的大兵。
還說就地主正“法”呢,咱不懂,咱只想罵街,罵街又有什么用呢?
這個世道就是這樣,大兵們,毫無規(guī)矩,糊里糊涂。可是我巡警呢,明明看見了大兵坐的車不給錢,而且用皮帶抽洋車夫。我不敢不笑著把他勸走,他有槍,他敢放,打死個巡警算什么?凡是巡警么以為該干涉的,人們以為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有什么法子呢?
兵變后成了中華民國。
凡事就由人民主管了,可是我沒看見。
我繼續(xù)受氣,一點進步就在于剪發(fā)的人多了,牌九押寶變成了麻將。
下篇文章繼續(xù)。老舍通過一個個體,記載了時代的悲歡離合,反映了黎明百姓的苦難心酸,行文詼諧,滿含諷刺,用他的特有的京腔京韻,可以讀懂生活的沉痛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