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畢舸
元宇宙還是Meta的燒錢黑洞。美東時間10月26日盤后，臉書（Facebook）母公司Meta發布2022年第三季度財報，報告期內，公司營收下降4%至277.14億美元，這是連續第二個季度出現營收同比下滑，Meta第三季度凈利潤43.94億美元，同比大幅下降52%，連續四個季度下降。今年以來Meta股價已跌逾60%，市值縮水超5500億美元。
Meta元宇宙業務已虧損94億美元，雖然Meta創始人兼CEO馬克·扎克伯格對元宇宙發展前景充滿信心，認為元宇宙業務能夠為科技公司在構建支撐計算平臺方面，提供更多創新性。也因此，扎克伯格宣布未來還將投入數十億美元用于元宇宙投入，但顯然股東、投資市場對此未必抱持同樣的樂觀情緒。Meta的長期股東之一Altimeter Capital對燒錢的元宇宙提出不滿，其CEO公開致信扎克伯格，希望Meta限制對現實實驗室（Reality Labs）的投資，最好不超過50億美元。而Meta市值暴跌，也集中反映了股市情緒，對于大多數投資者來說，他們當然希望能夠看到Meta的美好未來，但同樣關注其當下發展，尤其是基于上市公司投資價值的重要衡量標準——營收、凈利潤等，這些指標體現了一家上市公司當前業務的運營水平，以及能夠給予股東的回報。而Meta營收、利潤不僅沒有呈現出增速，反而降速明顯，必然讓投資者擔憂其經營狀況的惡化，進而影響到市場估值。
扎克伯格當初之所以全力投注元宇宙，有兩方面的因素。一來，Facebook傳統經營模式遭遇短視頻平臺的重大挑戰，尤其是TikTok的崛起，使得大量用戶將主要使用時長用于短視頻，造成了臉書流量下滑，這對于以廣告業務為主的Facebook而言幾乎是致命性的。畢竟，廣告主對于一家平臺的投放標準，就在于其是否擁有巨大的用戶規模和持續增長的流量，從而確保廣告投放的市場轉化率。尤其是隨著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化擴散，廣告主廣告預算受限，就更加注重投放效果評估，這使得Facebook代表的傳統線上社交業務不再受廣告主歡迎。
二來，元宇宙作為當下最熱的風口，其投資價值被爆炒，眾多企業爭相進入。如微軟就推出了一套元宇宙工具，使用戶能夠在虛擬的數字空間中創建自己的數字形象，與他人互動，參與工作、學習等；蘋果也開始布局元宇宙，預計推出混合現實（MR）頭顯；Roblox被業界稱之為“元宇宙第一股”，自去年上市后，已經擁有超過5000萬的活躍用戶，也吸引了不少企業投放。
此外，由于元宇宙是虛擬和現實的融合，算力需求呈現指數級提升，英偉達、高通、AMD等芯片巨頭也紛紛進場，研發超高算力的芯片，這將進一步帶動元宇宙產業鏈上下游的聯動發展。
因此，急于轉型的Meta選擇元宇宙，就是瞄準了元宇宙可能帶來的技術創新、市場變現機會。按照新經濟發展規律，搶占新一代藍海產業領域的企業，如果能夠率先研發引領市場的技術、產品，就能超越競爭對手，獲得更多消費者的青睞。同時能夠成為新技術或產品市場通行標準的參與者甚至制定者，形成強大的話語權。IBM當年率先推出PC（個人電腦），從而成為市場王者；微軟搶先推出PC操作系統，主導該領域至今；蘋果則成為智能手機時代的主要代表；Facebook曾經是線上社交軟件的引領者，在錯過短視頻時代后，借助元宇宙構建面向新產業的護城河，也就被扎克伯格視為企業發展的又一個拐點。
然而，夢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在用戶眼中，Meta所勾勒的元宇宙藍圖，如何盡快轉化為具象的、能夠給用戶生活、消費、娛樂帶來更多福利和改變的實際產品，才是用戶與Meta建立連接的關鍵紐帶。Meta顯然需要為用戶盡快提供各類元宇宙產品，無論是虛擬現實交互內容產品，還是高品質的娛樂產品，乃至進行產品交易所需的元宇宙貨幣支付產品。
而這恰恰是Meta所面臨的發展難題，由于元宇宙看似無所不包，也就意味著所需的產品、技術配套及其龐雜。Meta需要決定，究竟是瞄準一兩個垂直領域深入，還是抱著“大而全”的目標進行多領域投入？前者可能會導致Meta所進入的領域不具備對產業的領導力，甚至出現發展方向走偏的后果，后者則意味著投入無上限，對Meta的現金流形成嚴峻考驗。
此外，Meta要成為市場引領者，還可能因過度超前導致產品缺乏落地配套，導致巨額投入無法收回，這在互聯網以及其他領域不乏先例。
當前，元宇宙的很多概念仍然混沌，無論業界、學界對此都給不出清晰解答，一方面是因為元宇宙作為新技術，融入了擴展現實（XR）、區塊鏈、云計算、數字孿生等技術，而這些技術領域同樣處于探索期，走入創新“無人地帶”就意味著未知，需要社會共同探索，另一方面則是部分參與者炒作概念，借機謀取暴利，也加劇了元宇宙亂象。
比如，此前一度興起的“元宇宙炒房”，玩家可以使用現實世界的貨幣直接購買虛擬社區中搭建好的虛擬地產，有的則是通過現實世界的貨幣購買游戲裝備、完成游戲任務，攢積分，然后購買虛擬土地、房屋。然而，“元宇宙炒房”熱很快褪去，曾經高達萬元一套的虛擬房產如今已不到千元，而且還無人問津，就在于“元宇宙炒房”缺乏成熟的交易環境，甚至演變為虛擬貨幣炒作，也因此面臨法律與市場雙重風險。
顯然，元宇宙的未來不僅在于技術和產品的研發交付，更在于同步建設的完善管理體系。畢竟，虛擬與現實的邊界容易混合，但基于一個規范化市場的發展所需則必須厘清。尤其是元宇宙所指向的虛擬現實融合，牽涉到大量傳統線下社會的發展模式如何走向虛擬化，平臺、用戶等各方利益又如何通過明晰規則加以確立并規范，這就需要參與企業探索制定新的元宇宙規則，而政府也通過調研等方式，推動相關法律法規體系的建設，尤其是消費者權益保障層面，從而為元宇宙從虛擬走向現實劃定可行的社會發展路徑。也唯有如此，包括Meta在內的元宇宙先行企業才能在良好的市場環境中，得以專注于相關技術和產品的研發，讓宏大概念真正成為推動人類文明進步的創新成果。
作者為財經評論員
（校對：翟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