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姚洋:我們的年輕人太卷了,教育制度得反思,企業家得反思|《不會就問》
來源:巨浪視線
過去這些大廠享受了改革開放的紅利,享受了人口的紅利,現在卻讓35歲的人退居后臺,這是人才的浪費,毫無道理!我們有些大廠說“我給的工資很高”,但工資不是一切,人還有尊嚴。如果大廠不能善待員工,整個社會的風氣就往下走。 ——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院長姚洋從學歷貶值到35歲危機,從大學生考公潮到大學生送外賣,從內卷到躺平,從焦慮到擺爛,教育、就業、生存……今天的年輕人,似乎遭遇了比上一代更多的挑戰,感受了更強的現實落差。
每一個個體的命運,都和他成長的時代緊密相連。中國正處在一個轉型期,不論是上升通道的迅速縮窄,還是伴隨疫情而來的全球經濟大衰退,理解當代年輕人的困局,也就能更深刻地理解中國當下的現實問題。
“我們這個制度有問題,我們得改,然后促進社會的風氣改,整個環境才能變好,大家才不那么‘卷’。”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院長姚洋直言。
5月9日,姚洋做客巨浪視線《不會就問》直播間。姚洋是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院長、博雅特聘教授、中國經濟研究中心主任,主要研究領域包括新政治經濟學和開放條件下的中國經濟增長,是中國最有影響力的經濟學家之一。
“我在這是堅定地為民營企業說話的,但是民營企業有問題,因為是你們把這個‘35歲危機’搞出來的,35歲就讓人退休,這是人才的浪費,毫無道理。事實上我覺得年輕人應該拿起法律的武器,到法院告他們去。你們把我說的這一段截下來,直接送到大廠讓他們去聽一聽,我覺得這太重要了。”談及對35歲危機的看法,姚洋老師充滿銳度的思考、深入淺出的回答給大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本次直播中,姚洋老師還帶來了他的新書《經濟學的意義》。這是一本寫給普通人看的經濟學入門書,旨在以我們身邊的事例來生動講解經濟學的核心概念,幫助讀者構建對經濟學的完整認知,思考社會是如何運作的。
以下為對話實錄:
為什么中國社會越來越“卷”?
張不會:我很羨慕姚老師那個時代,因為我覺得那個時代好像機會很多。現在年輕人面臨很多問題,先說教育。今年以北京為例,碩士和博士的數量已經超過了本科生,為什么出現這種情況?
姚洋:其實從北大來看,這種現象都發生了至少15年。因為北大本科生的數量和我們那個年代相比沒漲多少,漲的主要是研究生,現在北大研究生的數量是本科生數量至少2倍,所以你要從北大看,這種現象早就發生了。只不過現在是放大到整個北京市,下一步可能上海等一線城市都會是這樣。
我覺得存在兩方面原因,一方面是經濟學里說的,它有一個自我發信號的過程。勞動力市場上,雇主很難判斷一個人到底有沒有能力。作為求職者,怎么表明你是有能力的?一個很重要的方面就是接受更多的教育,比如說你能學很難的學科,像數據科學、大數據,還有人工智能。好多學校的人工智能碩士生,畢業起薪就七八十萬。但這實際上很難說是一個信號,未必這些學了人工智能的人就有多聰明。我學數學的,就比他干的差嗎?未必。
第二個方面就是東亞社會的文化。不光是中國社會,整個東亞社會都是考試社會、文憑社會,大家都奔著越來越高的文憑,讀了大學還不行,還得讀碩士,讀了碩士還不行,還得讀博士。其實在美國讀博士后是一個很壞的信號,因為找不到工作才會去讀博士,國內很多地方也差不多是這樣,但在一個考試社會里,就會水漲船高,大家追逐越來越高的學歷。
而且這種文化不光東亞存在,你到德國去,你會發現好多公司高管遞來個名片,一定是加一個Doctor,德國人特別愛這個博士學位。我們中國也是,那些企業家讀了EMBA覺得還是不行,那怎么辦?還得去讀一個博士,一樣的。
張不會:中國是不是有一天會和德國一樣“卷”?
姚洋:我覺得恐怕很難避免,沒辦法,大家都是要“卷”教育。有些人覺得農村居民不重視教育,其實這個是錯誤的想法。比如說我們對口支援的云南省彌渡縣,彌渡縣是全國貧困縣,結果人家縣委書記說,“我們不需要錢了,錢我能搞到。”“那你需要什么?”“能不能把你們北大附中的資源給我引進來?我們縣里頭的老百姓(31.980, 0.87, 2.80%)都抱怨說我們現在沒有優質教育資源,能不能給我引進一個中學?”這是他最關心的。
如果你到農村地區,你會看到讀高中現在也基本上成了絕大多數孩子的標配,因為只要讀了高中,80%的概率可以讀大學,很少人直接拿著高中文憑出來就業。我看了1995年出生的人接受教育的數據,其實情況沒有我們想象的好。28歲這批人,40%有大學文憑,40%只有初中或以下的文憑,20%的人最后就是高中文憑。
張不會:這群人應該是最尷尬的一波吧?
姚洋:對,很尷尬,拼體力勞動他們拼不過初中畢業生,拼技術又拼不過讀了大學的人,所以高中生的確是比較尷尬,但還有40%的人連高中都沒讀。
張不會:這個狀況還挺糟糕的。
姚洋:對,挺糟糕,因為這40%的人絕大多數都在農村。過幾年我們再看一看下一撥人,比方說2000年出生的人,可能情況就會好一些。
為什么教育資源越來越分配不均?
張不會:我前段時間有看過您的文章,您在自己的教室里做過一個調查,發現北大寒門出身的孩子在變少。
姚洋:少了太多了,我們那個年代北大里有很多學生來自貧困家庭,因為那時候全國的教育資源分配是比較平均的。好多偏僻的縣中,比如湘西的縣中教育也挺好的,也能考進北大來。而且我覺得挺遺憾,因為在我們那個年代,北大里能看到殘疾人,我記得那時候中文系有一個殘疾人,他住在4樓,他們全班男生輪流背他堅持了4年,你現在你看不到這種人了,我覺得整個社會對弱勢群體變得越來越不友好。
過去這兩年我都在關注中考分流,現在職高就變成了什么?差生才上職高。這些孩子們已經知道自己被打了一個標簽了,“我就是差生”,父母也覺得孩子是個差生,那怎么辦?你上個職高,把你管好,你這三年別鬧事就行。
整個分流制度,打擊了至少一半孩子的自尊心。難道這些孩子真的笨嗎?不可能,一半的孩子都是笨蛋?這不可能的嘛,對不對?那些搞職業教育的人說,有一部分孩子習慣于抽象思維,就應該上普高,還有一些孩子習慣于動手,就應該上職高。其實這個邏輯一點都不通,為什么?我們現在職高里75%的孩子都是農村的,難道農村孩子動手能力就強嗎?其實完全是因為選拔的結果,最后導致農村的教育資源越來越少,教育資源分配不均造成的。
張不會:您剛才說,一開始全國教育資源的分配還是比較平均的,為什么現在發展到這樣不均衡的狀態?
姚洋:怎么說呢?整個社會越來越市場化。在早年間,超級中學是收錢的,家長都拿著現金去的。分數不夠,直接就把20萬現金拍在桌上,收據都不要,只要我這孩子能上學就行,最后導致超級中學越搞越大,大家也都習以為常了。
北京原來有很多全面發展的學校,對于我們那代人一提起來景山中學,那都是圣地。還有四中、八中、101、八一中學,這些都是很全面發展的中學,現在都不行了,都被海淀的這幾個超級中學給整的,沒辦法。
我覺得這個要改,這個一定要改。也許很多家長可能不同意,覺得自己的孩子學習好,那就應該去嘛,但我覺得這是違背了教育的規律。我不點名說哪所超級中學,海淀的某所超級中學,我的一個學生的孩子在那里上了初一,很聰明的一個男孩兒,進去之后就受不了。
老師PUA學生,學生考試沒考好,老師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就哭,“你給我們丟臉。”,哇哇哭,哭的孩子們那就是“為了老師,我得好好學。”12點,作業做不完,他就說“兒子,你別做了,咱們今天就不做了。”然后兒子說,“媽媽,你是想我挨批呢還是你去挨批?”他們倆都是美國藤校畢業的博士,初一的數學題他們愣不會做。
張不會:現在的教育不僅PUA孩子,還PUA父母。
姚洋:對,把他們整的,最后他的結論就是這所學校完全是一所監獄,連監獄都不如,后來他堅決在初二的時候把孩子轉校。這樣培養的學生,有什么意義嗎?
張不會:這還是在中國非常頂尖的學校。
姚洋:最頂尖的所謂中學,它是殘害我們的孩子,殘害中華民族的前途,因為大家都學它,它還到處去傳經送寶。我說到這兒就很氣憤,我覺得這是歷史的罪人,北京就是這些學校搞起來的,本來挺好的。我們這個制度有問題,我們得改,然后促進社會的風氣改,整個環境才能變好,大家才不那么“卷”。
中國應該如何推動教育體制改革?
張不會:您在《經濟學的意義》書里也說到,教育的改革其實好多年了,但是好像一直都很難改。
姚洋:是,我們的“改”不敢觸動實質性的東西。我覺得要把我們的教育體制好好思考一下,我覺得先提一個這樣理想化的建議,我們朝這個方向去走。我提的建議就是十年一貫制義務教育,孩子晚一年上學,6歲先來一個學前班,讓孩子們先適應一下,因為我們6歲的孩子進了課堂,首先老師教他的第一件事“手背后”,這不是訓練動物嗎?不能那么訓練。6歲先讓他適應適應,7歲開始上一年級,讀十年,17歲就高中畢業了,還省了一年。兩年都是浪費,初三是浪費,高三是浪費,都在那兒刷題。包括特可笑的是,職高的孩子,高三也主要在刷題。
張不會:“卷”到職高去了。
姚洋:對,刷文化課的題,文化課考不好,他也讀不了好的大學,所以你說這個職高有什么意義?所以我建議十年義務教育,大家齊步走,17歲高中畢業。如果你去上大專,那20歲就能就業了,多好,如果你上本科,21歲畢業。有些大學如果覺得學的不夠,那就找一些高中合作,搞個預科不就完了嗎?靈活一點。
我們現在這種層層選拔,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現在大學已經進入普及階段了,你知道有些省文化課多少分就能上大學嗎?200分!200分是什么意思?你蒙就蒙出200分了,而且考題全是選擇題。所以現在不是說能不能上大學的問題,而是愿意不愿意上大學,能不能上一個好大學的問題。既然是這樣,分什么流?我覺得所有的孩子最好都要學些技術課,別叫職業教育,因為老百姓已經認為“職業教育”就是差的。應該從小學就開始接受一些技術教育,讓孩子們學會動手。
張不會:大學生已經這么普遍了,是不是意味著投資教育的回報正在下降?
姚洋:投資回報率其實沒有下降。平均而言,從小學到大學,多增加一年教育,收入每年就提高10%。其實大學階段提高得更快,上沒上大學,實際上是有飛躍的進步。
我們現在容易被剛剛走出大學校門的年輕人狀態所左右,比如失業率接近20%等等,但實際上你觀察一下畢業3年的這些同學,絕大多數人都找到了比較合適的工作。
大學教育還是有用的。我有一個外甥,也是農村孩子,他考上了江西一個非常不知名的大學,我從來都沒聽說過,學費還挺貴的,他也不想去讀,想南下打工。我說這不行,你這大學一定要上,無論啥大學你都應該上。3年讀下來,他在南昌工作安家了,如果他沒上大學,他的人生完全是另外一個樣子。大學教育是可以改變人生的,哪怕將來你去做工人。
老有人說“上大學無用”、“孔乙己的長衫脫不掉”,我覺得這是把問題極端化,其實沒有那么嚴重。剛走出大學校門的同學,都會有一個適應的過程,他們要尋找適合自己的工作,用人單位也在尋找合適的人,匹配需要時間。一段時間之后,大家慢慢適應下來,都能找到合適的工作。
張不會:就是畢業第一年會比較艱難,需要去適應。
姚洋:對,而且年輕人的就業問題也就是這三年疫情變得嚴重,其實在早些年也沒有那么嚴重。今年特別嚴重,我覺得還有一個原因,因為去年下半年經濟太差,本來校招要解決一大部分,結果校招基本上沒招,一般公司錯過了校招就把這個口給關了。我的判斷就是到了今年校招的時候情況會好得多,因為我們的經濟在復蘇。當然我不知道是笑話還是什么,有些同學想延畢,有意掛3科,結果學校說你不能延畢,因為還有掛4科的。
張不會:延畢都要“卷一卷”,其實是挺心酸的一個現實。
姚洋:對,而且今年可能是畢業生最多的一年,1100多萬人,慢慢人數也會下降。
張不會:另外一個問題,現在很多大學生去送外賣,這是因為經濟增長減速產生的短期現象,還是會成為一個長期的職業狀態?
姚洋:我希望是一個短期的狀態,我也不鼓勵大學生去送外賣,因為如果去送了3年外賣,專業都荒廢掉了,不可能再回到自己的專業領域去就業了。如果說過渡一下,這可以理解。但總體而言,我覺得大學生不應該去送外賣。這倒不是說什么人才浪費什么的,主要還是從個人來說,畢竟你有你的專業,送外賣沒什么專業含量,這個寫在履歷上是很不好的一件事。
35歲職場危機從哪里來?
張不會:35歲危機這個話題其實聊得很久了。35歲幾乎是一個人精力、智力和經驗最豐富的時期,但職場好像并不需要他,為什么在中國會有35歲危機?美國其實也有,但是是55歲,中國甚至在十幾年前也是55歲危機。
姚洋:這個是一個很不好的現象,我覺得這個問題不是出在年輕人身上,而是出在這些大廠的身上。我就不指名道姓說哪個大廠了,我在這是堅定地為民營企業說話的,但是民營企業有問題,因為是你們把這個“35歲危機”搞出來的,35歲就讓人退休,這是人才的浪費,毫無道理,沒任何道理。事實上我覺得年輕人應該拿起法律的武器,到法院告他們去。
一個企業要承擔一定的社會責任,什么叫社會責任?去捐點款?這叫社會責任嗎?這不叫社會責任,這叫社會救助,是你的良心發現!你們把35歲的人安排到要退休的行列,這是最大的不負責任!過去這些大廠享受了改革開放的紅利,享受了人口的紅利,才能讓你們afford,讓35歲的人退居后臺。現在中國的人口狀況不一樣了,整個社會的平均年齡已經38歲了,35歲比平均年齡都低,你們有什么理由讓35歲的人退居二線?我們有些大廠說“我給的工資很高”,工資不是一切,人還有尊嚴。我拿了那么多錢,但是你讓我35歲靠邊站,我覺得很沒有尊嚴,我寧肯少拿一點工資,我還要在前臺工作,因為我的創造力還很旺盛。
所以我想對這些大廠喊喊話,你們把我說的這一段截下來,直接送到大廠讓他們去聽一聽,我覺得這太重要了。
另外這些大廠,對待實習生也是極其不負責任的,招一個實習生還問他有沒有實習經驗,沒有在其他大廠實習過的人不招,學生連實習的機會都沒有。現在年輕人這個“卷”,不就是他們給“卷”出來的嗎?
為什么我們老說中國沒有國際性公司,大廠自己去對標一下,你們這些行為趕沒趕上人家國際性的公司?我告訴大家,你們差老鼻子了!你們大廠去硅谷看一看,人家對待員工是什么樣的?所以民營企業家要好好反思一下,因為大廠擁有很大的無形權力,如果這些大廠不能善待員工,特別是年輕人,整個社會的風氣就往下走,這叫做“競次”,而不是“競高”。我要再次說,你們剪輯的時候把這段保留下來,我為民營企業家鼓與呼,堅定不移。
張不會:“35歲危機”最開始是從國企35歲招聘截止年齡開始的,民企為什么也會做出這樣的動作,是不是背后有更深層的經濟問題?比如說中國的產業結構可能并不太需要那么多45歲、55歲很資深的人才,更需要一大批廉價、好用的勞動力。
姚洋:其實好多大廠付的工資并不低,它們就是想快速更新人力資本。關于你說這個國企這個招聘年齡限制,不光是國企,很多政府機關,包括我們大學里曾經都有這樣的限制,現在年齡歧視取消了,這方面我覺得還是有些進步的。
張不會:面對這樣的就業壓力,很多年輕人把考公務員作為終身鐵飯碗,您覺得這種想法對嗎?
姚洋:這沒什么錯,不光是中國,在好多國家考公務員都是一個很好的出路。你到印度去看一看,在印度如果要能考上公務員,就是全家的榮譽。印度的公務員工資是非常高的,而且福利待遇非常好。在美國,考公務員也是大潮流,收入又不低,工作又穩定,退休金還高。
張不會:那您是傾向于鼓勵大家去考公嗎?
姚洋:我倒不是說鼓勵大家去考公,而是說我覺得年輕人熱衷考公不是個問題。有好多人說這么多人去考公務員,是人才浪費。這有啥浪費的?政府有更多優秀的人去充實,那我們的政府的質量不就提高了嗎?
張不會:我比較好奇,其實還是民企為中國貢獻了更多的就業機會和創新成績,如果更多優秀的年輕人畢業后加入民企,是不是會發揮更大的價值?
姚洋:我覺得這不矛盾,我們的公務員隊伍總共也就800萬人。
張不會:也不少。
姚洋:當然不少,但是因為我們就業人口大概有7億多,所以也就占了1%多一點。所以公務員能吸收多少人?吸收不了多少人,絕大多數人還是去了民營企業,所以你不用去擔心。
張不會:最近幾年又開始好像公務員變得很“香”,大家可能會比較疑惑這個變化。
姚洋:我覺得這可能是和疫情相關,還有可能和經濟增長減速相關。在這種不確定性下,考公是大家自然而然的選擇。“我要去找一個比較穩定的工作”,這大家就是在規避風險,在風險和收入之間做一個權衡。我想這個也是一個短期現象,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而且現在公務員工資還下降了,發達地區公務員工資普降30%,不發達地區工資要上漲30%,所以我們會發現不發達地區考公務員的人數會增加,發達地區可能會略微降降溫。
張不會:為什么會這樣?
姚洋:政府想把全國大體上拉平一點,因為現在沿海地區的公務員收入和內陸的相差太大了,相差5倍應該是有的。
張不會:明白了,謝謝您。
關于欄目
《不會就問》節目是由巨浪視線打造的一檔視頻對話欄目,張不會代表年輕一代,“靈魂拷問”財經大佬,提出“真問題”,引發真思考。
節目主理人張不會是資深財經媒體人,先后任《獵云網》《投中網》記者、《巴倫周刊》中文版編輯,長期關注中國經濟與全球資本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