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新京報網
文 | 中國人民大學教授 侯東民
目前，全國生育率已經在一定程度上低于政策水平。在生育政策行將變化之時，一些學者普遍預期生育率斷崖式下跌將導致到2030年中期，中國養老金將面對嚴峻形勢。有人甚至擔心，我國是否會出現“80后拿不到退休金”的情況。
單從人口結構推論老齡化經濟影響是片面的
經濟增長意味著勞動生產率提高與人均撫養能力提高，單方向從人口結構推論老齡化的經濟影響，而無視科技發展以及經濟增長的相對速度，必然是錯誤的。
國內外都高度關注老齡化對養老金支付的影響。西方學者、機構對自身養老金支付危機的警告也貫穿至今日。
但公認的是，包括老齡化程度最高的日本在內，發達國家養老負擔迄今沒有嚴重問題（其間經歷了次貸危機，對日本而言更經歷了一度人均GDP的下滑）。發達國家居民儲蓄率至今很低，也是對養老現實的反映。日本目前的老齡化程度基本上已經是2050年時中國社會老齡化的水平。
經濟增長速度決定政府社會保障的托底能力
中國養老金保障制度與發達國家相似，是個人、企業、政府相結合的社會養老保險制度。雇主與雇員繳社會保險費，政府在社會保障中承擔有限責任，最重要的是對社會保險基金支出承擔托底責任。
與發達國家比較，由于經濟水平、城鄉差異、歷史遺留的空賬問題以及退休金雙軌制問題等，導致中國社會保障還待完善，水平還待提高。
盡管存在很多問題，但中國社會保障的最大優勢在于，到目前為止，經濟增長速度快于老齡化發展，而經濟增長速度決定政府潛在的托底能力。
老齡化如何影響現實，取決于其與經濟增長及社會保障增長間的關系。從目前情況來看，發達國家整個社會保障支出占GDP的15%-20%左右。
如果假定老年人口增長率與經濟增長率持平，因社會保障及其增量只是經濟總量及其增量一小部分（約15%-20%），老年人社會保障又是整個社會保障的一部分（約1/2左右），因此，按照當前情況，維持老年人口年增長1%的社會保障水平，通常只需要GDP增量0.1%-0.2%左右（養老金則0.1%左右），經濟上似不難達到。
從勞動生產率看也是如此。
自1980年以來，發達國家65歲及以上老人占人口比重從12%到今天超過了20%（美國18%，德國等23%，日本是28%），低于同期科技及經濟發展導致的人均GDP增長（從1萬美元到近5萬美元），考慮到消費物價變化（CPI變化2.6倍左右），也是如此。換句話說，勞動者撫養能力增長超過撫養系數的影響。
此外，發達國家政府還采取了減降社會高福利以及延遲退休年齡等措施，加上養老基金的儲備及支付作用，發達國家的養老負擔迄今沒有嚴重問題。所以，這種趨勢很可能還將延續下去。
中國目前社保占比相對較低（2019年中國養老金支出占GDP的5%）。如果說高福利國家維持老年人口年增長1%的社會保障只需要GDP增0.1%-0.2%左右，那么，如果中國經濟增速能保持高于發達國家，中國政府托底潛在能力相對也就更強一些。
空談社會“未富先老”沒有太大意義
可以撇開空賬問題，從現支現付角度觀察一下這個問題。
2000-2020年中國經濟平均增長率高于9%，不用說自然碾壓老齡化的影響,國內社會保障也是在持續提高。
到2020年底，我國60歲及以上人口占比估計約19%，2.6億人；2050年65歲及以上人口占比大約到達29%，4.1億人；不考慮0-14歲人口減少，按此大致推算2020-2050年我國被撫養人口數量凈增長約為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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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我們謹慎估計，假設中國到2050年GDP達到30萬億美元，以2019年GDP為基礎（14.36萬億美元）計算，到2050年中國GDP將翻番（增長接近110%）。這明顯遠低于國內外機構、學者目前的一些預計。近日，國內外廣泛報道的一個預測稱2028年中國GDP就將達到28萬億美元。當然，由于14億人口的中國經濟面臨轉型，對未來實際增速的預計倒不妨謹慎一些。
2050年前老年人口增長60%對應GDP增長110%，而維持老年人口年增長1%的社會保障水平還只約需要GDP增量0.1%-0.2%。很顯然，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只要政府正確應對，財政不會付不起老年社會保障。換句話說，2050以前養老金支付不存在問題。
這也就說明空談未富先老沒有多大意義，未富不意味著就無法養老，以及養老條件不可以隨經濟發展而提高。這其實才是社會及民眾真正關心的。
落實政府潛在托底能力是今后重點
2050年以前無疑會如我們以往所看到的，以及民眾有理由進一步期望的，繼續是中國老年社會保障無憂且陸續有所提高的一個過程。而其提高程度將主要由當時的實際經濟增速決定。中國經濟發展得越好，越能增強中國政府養老金的支付能力，也越能將中國的社會保障水平提升到更好的水平。
除此之外，如何將這種能力轉化落實成為具體制度，通過多種機制促進城鄉養老保險制度的可持續發展，也將是關鍵所在。
所以，今后一段時間中國應對老齡化的要點是，應根據中長期養老金形勢具體研究怎樣將經濟增長賦予政府的潛在托底能力不斷落到實處，以避免落空；當然也要合理地解決退休金雙軌制問題，以及不斷加強社區老齡化健康服務及設施等。
據國家衛健委預測，2050年中國65歲及以上老齡人口比重約29%。一般預測到本世紀末可能達到40%左右，比重在晚期漸趨穩定。2050年乃至更遠時期中國老齡化負擔仍取決于老齡化與經濟增長的關系。
編輯：柯銳 實習生：余丹 校對：吳興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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