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快手上一個駐村扶貧書記的賬號（ID：555309318）很是火熱，每天下午一兩點，“努力的姚曉佐”（本名姚曉奎）就會準時出現在某個貧困戶家里，打開直播開始吆喝：“看看這的蘋果，咬一口，嘎嘣脆，切一個你瞅瞅，（沖向陽光，切開的蘋果）中間黃色的全是糖心。”鏡頭里，姚曉佐邊大口啃嚼著蘋果，邊大聲吆喝展示，說到蘋果的好處，旁邊的貧困戶不時從旁補充，只不過方言濃重，非當地老鐵大概只能零星聽懂幾個字詞：“脆、甜、個大”。
直播滾屏的評論里，不少人質疑貧困是不是因為懶惰，書記忙正色解釋：“我很負責任告訴大家，我是駐村扶貧書記，這里的老百姓不僅不懶惰，還非常勤勞善良，果園里沒有干得完的活，農民真是一年一年忙碌。當地蘋果品質好，但缺乏宣傳，老百姓守著土地生活，土地上產農特產，把這些農特產賣出去變了現，他們才有錢買年貨過好年。”
“你的蘋果比外面的貴！”有老鐵在評論中質疑。“我們賣給老鐵的都是一級果，您下了單，等于簽了合同，收到貨后感覺不值就聯系我，我不用你退貨，我直接給你退錢。每箱蘋果包裝里都有一封感謝信，上面有我的簽名和手機電話。”姚書記保證道。
“發到東北是不是就凍了？”又有老鐵在滾屏中擔心。“您放心，每個蘋果都有包裝紙袋，里層外層都有保護，如果送到您家發現凍了不能吃，我給你退款。”姚書記再次承諾。“
“快過年了，蘋果積壓，我扶貧書記著急”
這個為貧困戶吆喝蘋果的扶貧書記本名姚曉奎，來自山西航空產業集團公司（原山西民航局），2018年4月開始駐山西省臨汾市吉縣大田窩村擔任工作隊隊長，同年8月開始兼任扶貧第一書記至今。據他介紹，在大田窩村，平常看不到年輕人，全都出去打工了，留下來的基本都是老弱病殘，個別中年人留下來，是因為家里有老人需要照料。
大田窩村是一個國家級貧困縣里的貧困村，全村有291戶857口人，其中貧困戶有99戶231人，差不多每3戶就有1戶處于貧困狀態。當地是典型的黃土高原塬梁溝峁地貌，主要靠種植蘋果為生，全村80%的村民參與蘋果種植，80%的土地種植的是蘋果。“因為種植蘋果有優勢，其它還有棗子、核桃、柿子等，但產量、品相等都沒啥優勢。”
說起果園要做的工作，姚曉奎如數家珍：蘋果種植是個全年都要忙的活計，冬季需要給果樹挨個剪枝，剪枝后下羊糞雞糞；春天需要人工疏花、放煙霧防凍；等花挺過倒春寒，再人工疏果；疏果的工作剛干完，就要人工套袋了，套袋工作量很大，需要雇很多人來干；此后蘋果進入成長期，整個周期需要澆6次水；蘋果長大后還需挨個卸袋，同時在地上鋪反光膜，以反射陽光供給蘋果底部；10月份蘋果熟透了摘下來，再挨個剪掉蘋果把兒，以免存放時相互扎傷并利于包裝……
“從冬忙到冬，全年忙碌就算了，難的是忙了一年還賣不出好價錢。”姚曉奎介紹，村里原來的蘋果銷售模式是果商——當地的信息部（負責接待果商）——水果市場——一級銷售商等，環節很多。盡管也有果商上門收購，但是果商“套路”太多，水果是季節性的，果商進村后一般都是先高價低量收，然后就不收了，等過了季節，再砍一半價格收。村民忙活了一年，賣出的價格往往夠不上種植成本。“快過年了，蘋果賣不出錢，果農沒錢置辦年貨，我這個扶貧書記能不著急？”
“直播非常好，能把大山里的產品賣出去”
快手是姚曉奎駐村前就下載了的，“具體時間記不得了，朋友給我轉了一個視頻，內容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姑娘，然后就下載了一個。”最近看村里的蘋果積壓，姚曉奎心里很著急。
“之前看快手上有個大主播一天能賣好多貨，想著這個辦法不錯，就嘗試自己也直播吆喝吆喝。正好借借‘快手年貨節’的東風。”讓姚曉奎沒想到的是，扶貧書記直播賣年貨的行為很快被快手官方關注到，快手官方幫他進行了實名認證。認證后的姚曉奎得到了更多人的關注，直播間在線人數最多時可達2萬多人。
“為什么你的蘋果比我家門口超市貴？”直播間里，不時有老鐵發問。姚曉奎告訴老鐵，蘋果分很多等級，勤于管理的果樹多產好果、大果，疏于管理的果樹多會長出小果、次果。付出成本不一樣，當然價格差異大，進價低、風險低、利潤大的次果都被果商收走了。“我們上架的都是大果、好果，因為種植成本高，果商嫌利薄而不愿收。過年了，買點大紅蘋果紅紅火火多好！次果您留平時吃吧！”經過幾天直播，姚曉奎在應對老鐵客戶上頗有了些經驗。
“這個（快手直播賣貨）非常好，能讓大山里的農產品賣出去，山里不缺好的農產品，缺的是銷售渠道，而快手正好就符合這個，不光能賣出去還能賣個好價錢。截至到1月7號姚曉奎已幫老百姓賣了將近5萬斤蘋果，貧困群眾能增收3萬元左右。現在咱村的模式是村民——我——消費者，減少了環節，村民增收了。我給村民賣的蘋果每斤都比果商收的價格高出2—5毛錢，好的時候都能翻倍。”姚曉奎自豪地說。
“我不光吆喝蘋果，我吆喝的是脫貧道路”
在姚曉奎的賣貨直播中，不時有老鐵詢問主播身份，“我不是果商，也不是助農民間團體，我是駐村扶貧第一書記，我不光賣蘋果，我還想吆喝出條道來，就是咱們大田窩村能脫貧致富的道兒，我賣的是希望。村民們都關注我了，他們會慢慢跟我學會的。”
姚曉奎說，他自己心里很清楚，電商是村里的新銷路、新希望。但是村民對新事物很謹慎，輕易不敢嘗試。“扶貧最終得村民能自己走，我能做的就是給他們的農產品找出路，做給他們看，帶給他們希望，慢慢他們就會自己走起來，就不需要扶了。我很理解老百姓，他們賺點錢不容易，生怕一個不小心付出代價。我得帶動，得示范出效果來，他們才肯跟我學。”
據介紹，大田窩村目前的集體經濟只有一個國家投資的光伏電站，年收入大概10萬元左右，貧困戶大多缺資金、缺技術、缺勞動力，還有因病致貧、因學致貧的。“我駐村兩年了，平時也不見個年輕人，村上的工作有很多表格需要填，想找個懂文字的到現在也沒找到。年輕人都走了，因為種植蘋果比不上打工有收入。”
村里缺少年輕人，可能意味著電商活力無法延續。“我駐村時間還有一年，2021年我走了之后咋辦？所以我得抓緊2020年的時間，把大田窩村的蘋果品牌化，把快手電商帶頭玩起來；另外，我還想嘗試林下經濟，嘗試林下養雞，把果園和快手都充分用起來；還有，俺村很多大娘會做‘千層底’，做得非常好，有保健作用，很養腳。我也想在快手賣一賣。”
和很多駐村扶貧干部一樣，姚曉奎平時都是吃住在村委會，平時一個月能回太原的家里一趟，最近忙著賣年貨，已經三個月沒回去了。
目前村里還有大概70-80萬斤蘋果，“我直播盡量賣吧，反正我不偷懶。一天比一天好，不就是希望么。”
